重啓人生
我心下一驚，想着若是現在被他們知曉了我中獎一事，肯定會橫生枝節，離婚的事兒怕是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但是一想到前陣子婆婆與周浩說要將房子過戶時的語氣，我對她也沒有了從前的殷勤。
我冷然道：「媽，你沒聽人說彩票的本質就是騙局嗎，哪兒有那麼容易就中獎。 」
聞言，周浩也湊了過來：「甚麼視頻，媽給我也看看。」
「哎，你別說，這人身材和臉型還真的還挺像初亦的。」周浩也對婆婆的話表示贊同。
隨即似是又想到了甚麼：「初亦，然然說你上次帶他逛街的時候也買了張彩票，不會這個人就是你吧。」
周浩雖只是一句玩笑話，但我的心卻不免怔忡：「要真是我就好了，我要中了彩票啊，第一件事就是去公司辭職，可不會大老遠還跑去出差這麼累。」
「那你上次買的彩票呢，拿出來我們看看，萬一你也中獎了呢。」 婆婆有些急切，生怕我中了彩票瞞着他們。
「可能是在哪件外套裏吧，這麼長時間了，我也記不清了 ，說不定衣服都拿去洗了。」我隨口答道。
但婆婆不死心的跑到玄關處，將我掛在門口衣架上的外套挨個翻個遍。
「呀，這裏還真有一張彩票。」
婆婆的聲音裏透着一絲欣喜，但轉瞬又悵然了起來。
「我就說你怎麼會有那個命，七個號碼，愣是沒有一箇中的。」婆婆此刻的聲音中透露着些許失落。
和婆婆認識了這麼久，我以前竟沒發現她是一個見風使舵的性子。
「媽，中彩票這種事兒哪是那麼容易的。」周浩坐下說道，「再說了，你看視頻上那人穿的那個衣服也不是初亦的風格啊，她甚麼時候穿過這種地攤貨。」
「我只是看視頻上說中獎的這個女人姓初，這個姓這麼少見，我還真以爲是她走了甚麼狗屎運呢。」婆婆冷哼一聲，將手裏的彩票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領獎的那天，彩票站堅持要拍採訪視頻，我便猜到了這會引起家裏人的注意。
雖然視頻裏的我戴了帽子和口罩，但我當時就想到了初這個姓氏確實少見，加上買彩票那天侄子也在一旁，他們難免會對我有所懷疑。
想到這些，我便提前去某寶上彩印了一張同日期的虛假彩票。
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6
週一一早，我跟公司請了假，和周浩早早地來到了民政局。
辦理離婚之前，我拿給周浩一份協議。
「《孩子撫養權歸屬協議》？初亦，我們不是假——」望見民政局工作人員投來探究的眼神，周浩放低了聲音，在我耳旁道「我們不是假離婚麼，籤這個幹嘛？」
「當然是爲了給孩子落戶啊，孩子只有跟着我，才能落戶到我弟弟的房子上，到時候穗穗就可以去重點小學上學了。」
「那也不用這麼麻煩吧？」
我又乘勢道：「你不知道，現在國家對這些查的特別嚴，該有的手續必須得有。來，這後面還有一份《財產分割協議》，這裏面標明瞭離婚後會把房子分割給你，快簽字吧。」
周浩雖是滿臉的不解，但聽到簽了字後房子就會分割給他，還是很快落了筆。
拿到離婚證後，我沒有立刻和周浩攤牌 。
我還是想看看這個和我同牀共枕了五載的男人，到底有着怎樣的面目。
卻沒想到剛一回家，周浩的弟弟和弟妹便已經在家中多時了。
見我們回來，他們連忙起身。
「哥，你不是答應我們這兩天就把房子過戶給我麼，怎麼還沒有動靜？」周浩的弟弟周尋先開了口。
「咳咳。」周浩乾咳了兩聲，示意周尋先噤聲。
但是周尋的妻子此時也忙不迭道：「哥，你不會是騙俺們的吧，我可聽說現在城裏面上學要求嚴，孩子上幼兒園的時候就得把戶口遷過來了，要不然以後可上不了學了。」
周尋的妻子小慧沒甚麼文化，但對於孩子上學這件事卻是做足了功課。
我心中早已瞭然，但表面上還佯裝不知。
我漏出一副不知就裏的表情：「過戶？上學？周浩，他們在說甚麼？」
「嗐，就是然然上學的事兒。沒事兒，初初你先進去，我跟他們說。」許是沒想到過戶這事兒還沒辦成竟是直接被我撞見，周浩的額頭，已經冒出幾滴汗珠。
「原來嫂子還不知道呢，哥，你們不會還沒商量好吧？」小慧冷聲冷氣地說。
「周尋，我可跟你說好，你要沒辦法給然然安排好在城裏讀書，我就不跟過了。到時候我帶着然然回老家，左右跟着你也沒辦法讓我們娘倆過好日子。」小慧的眼神越來越冰冷。
「哥，你說句話啊，你不會反悔了吧。」周尋在一旁也着急了起來。
這時，婆婆在一旁開了口：「怎麼會呢，尋尋你別急，你哥已經答應我了，然然畢竟是咱們周家的獨苗，我們肯定會給然然安排最好的學校。」
接着，婆婆又忙推了周浩一把：「小浩，正好你弟弟他們倆今天在，你快答應了你弟，然後你們定個日子去過戶。」
周浩望了望婆婆，又望了望向我，被我的視線一刺，他忙回過神來。
「周浩，你就沒甚麼想跟我說的麼？」我盯視着他，幽幽道。
「初初，我，我想跟你說來着，這然然不是再過幾年就要上小學了嘛。老家的教育條件也不好，所以我想着把房子過戶給周尋，這樣他們的戶口落在這邊，然然就可以在這邊上學了。」此時，周浩對我賠着笑。
「房子過戶？這房子也有我的一半，那我要是不同意呢？」我的語氣並沒有緩和。
「初初——」周浩還想說些甚麼，卻被婆婆打斷。
「初亦，這是我們周家的事兒，還輪不到你一個女人管。」
「哦？那媽你不是女人？」我回懟道。
「你怎麼沒大沒小，怎麼跟我說話的。然然是我們家的獨苗，把房子過戶給然然上學是應該的，誰讓你生不出兒子的。」
「可是這個房子是我們兩個人的婚房，而且我也還了五年的貸款，裏邊有我一半的資產。」
婆婆被我嗆的說不出話來，此時小慧也在一旁鬧着要與周尋離婚。
「夠了。」婆婆怒聲呵斥，「今天我做主，這個房子讓你哥儘快過戶給你們。」
看我臉色黯然，婆婆又對我道：「現在這個房子的房產證寫的是周浩的名字，房子是周浩的資產，還輪不到你來管。」
我轉頭望向周浩：「你也是這麼想的？」
周浩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們先把房子給他們，等往後我們賺了錢，總有機會再買房的。」
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靜下來：「周浩，我就給你這一次機會。這套房子是你買給我們的婚房，婚後從還貸到裝修，我拿了不下五十萬。如果今天你不尊重我的意見，堅持要把這套房子給你弟弟，那我們就真的離婚吧。」
我其實早已知道了周浩是個扶弟魔，之前我也曾發現他偷偷拿錢去接濟他弟一家，但以前我都並未與他計較。
即便現在，我早已知曉了周浩的答案，可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對不起初亦。」周浩低下了頭，似是無顏面對我，但輕啓的嘴脣依然透露着堅定。
「好，周浩，你別後悔。」
撂下了這句話，我便回到臥室抱起女兒離開了家門。
周浩想起身追我，但還是被他媽攔住了。
「讓她走，生了個賠錢貨有甚麼好追的，我倒要看看她離開了周家能去哪兒。 」
7
我帶着女兒去五星級酒店開了個家庭房。
仔細想想結婚這幾年，一開始忙於工作，有了孩子後又忙於家庭，始終沒有好好對待自己。
我給爸媽打了電話，跟他們簡單說了自己離婚的事情，請他們幫忙過來帶孩子。
雖然我也生在了二胎家庭，但我的爸媽從來不會偏心於我弟。
對待我與弟弟二人，他們向來一視同仁。
我也是第一次體會到，原來扶弟魔是不分男女的。
爸媽聽了我和周浩的事情，只是輕聲安慰我，說就算我不再結婚也沒關係，他們可以一直幫我照顧穗穗。
爲了怕爸媽太過操勞，我又請了個育兒嫂一起幫忙。
安頓好女兒，我又向公司請了半個月假，打算趁着這個時間找好房子，順便放鬆一下。
因着上次出差的項目完成的還算漂亮，領導很痛快地給我批了年假。
8
等周浩再次聯繫我時，我已經帶着爸媽和女兒住進了在公司附近新買的大別墅裏。
一開始，周浩還在電話裏噓寒問暖，關心了幾句我和女兒的近況。
我也懶得再跟他周旋，讓他有甚麼話直說。
幾番寒暄下來，見我是真的沒有了再與他過下去的心思，周浩總算進入了正題。
「初初，上次我們假離婚的時候——」
「不是假離婚，是真離了。」我糾正道。
「好，初初。」我聽到電話那頭的周浩長嘆了一口氣，「我們上次離婚的時候，手裏所有的錢都給了你，既如今我們是真離了，那財產是不是要重新分割了一下？」
「哦？那房子是不是也重新分割一下？」我語氣嘲諷道。
「初亦 ，房子我已經過戶給我弟了，你就不要再想了。你知不知道錢都被你拿走了，我爲了過戶這套房子找中介借了高額貸款，現在利息多出了好幾萬。你趕緊把之前我們的錢分一半給我，我把借的錢還了。」
「周浩，且不說你當初簽了財產分割協議，協議裏註明了我們手中的全部無固定資產都分割給我，你現在居然還有臉來管我要錢。」
「初亦，我當初是因爲你說假離婚纔會籤的那份協議，如果知道我們真的走到這一步我是怎麼都不會籤的。而且我現在這麼困難，你幫幫我怎麼了？」
「周浩，我告訴你，就算你沒簽這個協議 ，我手中也有當初給這套房子裝修、還貸的流水證明，哪怕鬧到法院，這筆財產中一大半也是要判給我的。我只是拿回了本就屬於我的東西，多出來的部分，就當是你給穗穗的撫養費了。看在你如今生活窘迫的份上，我也不再要求你每個月給孩子錢了，就當這一筆錢買斷了。」
見我如此強硬，周浩的聲音又軟了下來：「初初，穗穗現在還那麼小，孩子是不能沒有爸爸的。只要你幫我把這筆錢還上，我答應你，等我們二胎生了男孩，我就把這套房子要回來，你相信我——」
我只覺得離譜，掛斷了電話，又不忘將他的號碼拉黑。
9
自從和周浩分開後，我便跟公司申請調到了一個相對輕鬆的崗位上。
一方面，女兒現在還小，需要媽媽的陪伴。
另一方面，我將手裏的資產分成了兩部分。
一部分投資了店鋪，每個月都有固定收益。
另一部分，我拿去捐了款。
捐款當天被媒體拍照發到了網上，這一次，我沒有再戴口罩。
不出三日，周浩和我那前婆婆便到我公司找到了我。
「初亦，你捐款的錢是哪兒來的？」此刻的周浩顯然有些怒氣在身上的。
「自然是我們離婚時我分到的財產啊。」我輕輕一笑。
「你——我聽說你不僅捐了款，還買了大房子，我們離婚的那點錢怎麼可能夠？上次那個中了兩千萬彩票的人就是你對不對？」
見我沒吭聲，周浩繼續道：「我問過你公司的同事，彩票領獎的那天上午你請了假沒去公司。是你中了兩千萬對不對？你手裏的財產應該有我一半的。」
「周浩，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你忘了我們離婚時候你簽過的協議了？我現在有多少錢跟你都沒有關係了。」我冷淡道。
「初亦，原來一開始你就想跟我離婚了。還有你弟，他也根本沒有買房子，我打聽過了，他現在還住在公司宿舍樓。你是故意做的局要跟我離婚，你爲甚麼要騙我？你騙我放棄了財產，放棄了穗穗的撫養權，原來一開始，你就是奔着要跟我離婚來的，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此時的周浩已經火冒三丈。
「惡毒？要不是你跟你這個媽在房間密謀着要瞞着我轉移房產我怎麼會跟你離婚？虧我中了彩票時想的第一件事是給你和你全家換大房子，而你呢？你就只想着揹着我轉移房產，到底是誰惡毒？」
周浩還想說些甚麼，卻被他媽拉住了。
婆婆衝他使了使眼色，過來輕輕拉住了我的手：「小亦啊，之前是我們不好，媽知道錯了。你聽媽的，你和周浩復婚，那套房子媽馬上就讓周尋還回來，以後那套房子還是你和小浩的，沒有人能搶走。」
我打住了她的話：「阿姨，你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離婚那天我就說過了，那是我給周浩最後的機會，是他自己沒有抓住。既然你們都覺得那套房子比我重要 ，如今你們如願以償了，也就別來煩我了。」
「可是你們還有穗穗啊，你怎麼忍心讓那麼小的孩子在一個不完整的家庭里長大啊？」她試圖搬出女兒來讓我回心轉意。
「如果在一個完整的家庭裏孩子會有一個三觀不正的父親和奶奶，那還不如沒有。」婆婆被我噎的說不出話來。
我甩開了婆婆還想牽過來的手，轉身上了樓，不再理會身後還在苦苦哀求的兩個人。
10
不知道周浩從哪裏打聽到了我現在的住址，幾次三番過來小區找我。
他一次次地跟我道歉，跟我訴說着之前的荒謬和可笑。
我被擾的膩煩，只得叫保安將他攔住，不許他再進我們小區。
周浩也不算太蠢，意識到自己丟了老婆孩子後又沒了房子。
騙他媽媽說只要他能把房子拿回來我就會跟他復婚，以此爲由又將房子從他弟弟手裏要了回來。
只是來回這麼一折騰，房子雖然要了回來，但手續費加上貸款利息搭進去了十幾萬。
而周浩成立不久的公司也因資金週轉不開倒閉了。
周浩的弟弟周尋，因沒了房子，孩子無法在城裏上學，小慧一直跟他鬧個不停。
到了後來，周尋一直不務正業，整天喝酒打牌。
小慧乾脆帶着孩子回了孃家不肯再回來了，聽說二人現在正在打官司鬧離婚呢。
後來，婆婆也被送回了老家，周浩說都是因爲她才攪得一大家子雞犬不寧，不准她再來城裏打擾自己的生活。
只是最近，小區新來的保安每次見到我都會給我一些小孩子的玩具，說是一位先生託他帶給我的。
我想，也想周浩這次是真的意識到自己之前做錯了，他也在用他的方式彌補對女兒缺失的愛，但是悔之晚矣。
11
我因之前的投資賺了一些錢，加盟了一家奶茶店。
穗穗三歲的時候，有一次我抱着她在店裏巡查。
穗穗望着來取單的外賣小哥的背影稚聲喊了一句「爸爸」。
我看着那個身影僵硬了一下，但是沒有回頭。
而後，那個外賣小哥匆匆騎上電動車便離開了。
或許，他也是不想讓女兒看到他如此狼狽的一面吧。
後來，女兒曾奶聲問我，爲甚麼有的人可以坐在店裏慢悠悠地喝着奶茶，有的人卻在風雨裏騎着車子跑來跑去。
我說，每個人的努力和選擇決定了以後會過上甚麼樣的生活。
我不知道女兒有沒有聽懂，但我知道每個人的人生都是有跡可循的。
（正文完）
番外篇：周浩
從我記事起，爸爸媽媽便更喜歡我的弟弟周尋。
客廳的遙控器是弟弟的，飯桌上的雞腿是弟弟的，就連成年後家裏的錢媽媽也都是隻給弟弟。
明明我和他一樣是爸媽的孩子，但是爸媽卻事事偏向他。
我比周尋大了兩歲，卻因長期的營養不良，自幼時起便看着比周尋還小些。
但是對此，媽媽卻很高興，因爲對她來說，我終於可以穿得下弟弟不要的衣服了。
上了小學，我便更沒有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我穿的衣服是周尋穿小的，背的書包是周尋不要的，就連後來上學的機會也是周尋沒能考上高中，才輪到了我。
爸爸媽媽從小就告訴我，我是哥哥，我要讓着弟弟，我要對弟弟好。
從小，我也都是這麼做的。
他喜歡的東西我都會讓給他，因爲我知道，就算我不讓，爸媽也會逼我讓的。
到了後來，我長大了，離開了家裏，卻依然擺脫不了他們。
周尋訂婚的時候，我還在讀大學。
爸媽想讓我輟學賺錢給周尋娶媳婦，我不同意，那是我第一次跟家裏反抗。
我一邊讀書，一邊打工，終於在畢業那天湊夠了10萬塊錢拿給周尋，給他娶媳婦。
我以爲那是我對家裏這麼多年養育我的回報，沒想到卻只是他們吸我血的開端。
自我畢業之後，每每發了工資，他們便會打來電話問我要錢。
有時候是家裏的房子漏了要修，有時候是家裏的電器壞了要換。
但我知道，那些錢通通被他們拿去給了我周尋。
有時候轉賬的時間稍有延遲，他們便會在電話中唸叨着這麼多年他們對我養育的不易，開始細數着我的不孝。
我以爲我永遠不會結婚生子，會在這樣的家庭陰影下過一輩子。
可是後來，我遇到了初亦。
她不嫌棄我的貧窮與懦弱，還總是誇我在事業上有天賦。
就這樣，我們在一起了。
婚後，我們有一個女兒。
我很開心，並暗暗發誓，一定要讓我們的女兒有一個美好的童年 。
可是後來，我媽的到來還是擾亂了我們平靜的生活。
她總是對初亦生了女兒這件事頗有微詞，還想讓我將我現有的一切拿去幫助周尋。
我太軟弱了。
我沒有第一時間拒絕他們，反而越來越聽我媽的話。
我開始思考，要是初亦生的是一個女孩，是不是我媽也會更愛我多一點 。
到了後來，事情已經無法挽回。
我不僅跟初亦離了婚，還多次對她惡語相向。
我知道，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直到我失去一切時，我才意識到自己錯的有多離譜。
後來，我終於開始拒絕我媽和我弟提出來的幫助。
設計拿回了房子，並把我媽趕回了老家。
但我知道，即便如此，被我弄丟的那個曾經美滿幸福的家庭也找不回來了。
後來，公司倒閉，我身上又背了債務，只能一天去打好幾份工。
白天在公司跑業務，週末和晚上兼職去送外賣。
一次取餐時，我遇到了初亦和穗穗，但我沒有與他們相認。
離開我，他們都過得很好，這就夠了。
（番外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