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
頂流女星因爲一件衣服當着所有人的面扇我巴掌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了。
回家怒發一條動態。
【j姓女星前助理現身說法之某三字不得不說的二三事，週一準時直播】
當天晚上，我收到了99條未接電話，其中得有88條是姜思妍打的。
直播當天，我放出一條又一條的雷神之錘，直播間觀衆逼近百萬。
姜思妍的男朋友趕到我家求我別再播了。
笑話，她欠我的可不止這一巴掌，沒那麼容易還。
1
“砰”
在姜思妍聽完我的報告後，她一把將手邊的散粉盒子摔到我臉上。
霎時間化妝室裏煙霧繚繞，散粉糊了我滿頭滿臉，顯得格外滑稽，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廢物，連個女一號都談不下來，養你這麼多年有甚麼用！」
粉霧不小心吸進鼻腔，我壓抑住想要打噴嚏的感覺，陪着笑臉：
「姐，這還是投資方看在葉總的面子上才談成的，畢竟因爲那件事……」
她含怒瞪了我一眼，一字一頓道：「既然已經澄清了，你就別再讓那事成爲別人和我談判的籌碼，滾。」
我連連點頭，離開時順便整理好了地上的散粉遺骸。
走出電梯，一眼就看到了葉子陽惹眼的邁巴赫。
我上前敲了敲車窗，車窗降下，葉子陽溫和的看着我：「小羽，思妍那邊快結束了嗎？」
腦海裏隨時翻出姜思妍的行程表，我皺了皺眉頭：「今天有場夜戲要在辦公樓裏拍，思妍姐沒告訴您嗎？」
葉子陽聳肩：「想給她一個驚喜來着，看來白跑一趟了。
「你要回家嗎小羽，送你一程？」
「好啊，謝謝葉總。」我沒推辭，徑直走到副駕駛開門。
葉子陽眼中的錯愕只停留了一秒，轉而被熟悉的斯文儒雅取代。
2
正是下班時間，路上有點堵。
葉子陽很有耐心的等着，只要不觸及到他的利益，我想他會一直這麼溫和。
車裏很安靜，我突兀發問：「葉總，您真的相信那段視頻裏的人不是思妍姐嗎？」
幾天前一段視頻上了熱搜，視頻拍的並不清晰，是許多年前的畫質。
內容也不算罕見，是一羣街邊的小混混在輪流扇一個女生巴掌，這種事情每年都會被爆出一兩件。
能衝上熱搜的原因是一條評論：【我怎麼覺得第一個打人的那個女生越看越像姜思妍。】
畢竟時間久遠，而且只是憑空猜測，姜思妍的粉絲戰鬥力也很強，不會對她有實質性的影響。
但偏偏那條評論被刪了，熱搜沒一會也被撤下。
這顯然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又有好事者扒出來那羣小混混所在的街道正是屬於姜思妍的老家，南華市。
面對網友的憤怒和姜思妍的對家請的有組織的水軍，繞是葉子陽這樣的人物也壓不下來了。
後來姜思妍楚楚可憐的出面澄清，還組織了一次反暴力發佈會，她的職業生涯纔算沒有進一步惡化。
當初爲了幫她想出這個辦法我還熬了兩個通宵寫方案呢。
面對我的提問，葉子陽不置可否：「你們不是老鄉嗎？她的人品你應該清楚吧。」
我步步緊逼：「所以對你而言真相從來就不重要，況且現在事情已經轉圜了，是嗎？」
葉子陽饒有趣味的偏頭看我：「小羽，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人還挺……正義。」
3
回到家，打開工作號的私信，那個人又發了消息過來。
【你們這羣人助紂爲虐，心都是黑的嗎？】
【憑甚麼我要一輩子活在陰影裏，她卻在做風光無限的大明星。】
【人不應該爲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嗎？】
風波結束之後，只有她還在孜孜不倦的追求正義，她是視頻裏被欺負的那名女生。
但是真相如何，不能單憑她一張嘴，我只是做人助理混口飯喫，不該多管閒事。
可是姜思妍萬萬不該對我這麼差的。
第二天剛到工作室，姜思妍就大罵了我一通。
「上次出席活動的裙子不是讓你收好就還回去嗎，自作主張送甚麼乾洗？現在洗壞了怎麼交代！」
旁邊的小徐微微顫顫開口：「妍姐對不起，這條裙子是我送去幹洗的，不關小羽姐的事。」
好孩子，姐平時沒白疼你，在大魔頭面前都敢替姐說話了。
可姜思妍並不買賬，直接將手裏的咖啡潑了小徐一身，小姑娘當場哭着跑出去了。
姜思妍美麗的眸子盯着我，笑的讓人頭皮發麻。
她一步一步向我走來，很有壓迫感：「付羽，我是不是罵你罵錯了，還有小姐妹替你打抱不平呢，你現在到底是在裝甚麼？」
我忍不住連連後退，努力保持着呼吸穩定，大氣都不敢出。
姜思妍今天實在是不對勁，平時發脾氣就只是爲了發泄，這次倒像在特意針對我。
工作室裏有很多人在，這些人幾乎都是我一步步帶起來的，都喊我一聲姐。
無論姜思妍今天是因爲甚麼犯病，我都希望在這些同事面前她不要讓我太難堪。
可惜事與願違，姜思妍使勁甩了我一個巴掌，我被打得臉偏向一邊去，腦袋嗡嗡的。
之前姜思妍拒絕社會大佬，險些被人砸了酒瓶子，是我替她擋的，從那以後就有了些輕微腦震盪。
現在痛苦的感覺又襲來了，我能聽見姜思妍在尖銳的諷刺我，但她用的甚麼詞卻聽不準確。
工作室裏的其他夥伴們見狀都嚇得悄悄離去了。
我抬頭聽着姜思妍傳到我耳邊有些模糊的聲音，搭配着一張一合的口型才終於理解了她的意思。
姜思妍在說：「你算甚麼東西，也敢上葉子陽的車。」
4
我死咬着嘴脣盯着姜思妍看了好久，顫抖着給她留了一句話：「你會後悔的。」
沒等她有甚麼反應，我拎起滑落在地上的包就走了。
姜思妍見我這樣子有一絲慌張，面上仍裝作鎮靜的衝我身後喊：「少整這套威脅我，甚麼東西。」
末了又添一句：「今天走了你這個月別想拿全勤。」
笑死，整天累的苦哈哈，一看工資三千八，搞得好像誰稀罕一樣。
出租車上，我心情久久不平復，期間還差點忍不住登上工作賬號把姜思妍的所有視頻和粉絲羣解散。
但是怕她告我，想了想還是把工作號上的一切事宜都轉給了小徐。
不過這倒是給了我一個新思路，她的賬號我做不了主，我自己的賬號總可以暢所欲言吧。
徹底退出賬號之前，我找到了那個一直髮私信的女生，默默的記住了她的賬號名字。
因爲性格桀驁不馴姜思妍這些年犯了不少錯，每一件單獨拎出來都能讓她的玉女人設徹底坍塌的那種。
不過葉家根基深厚，處理這些事情，堵住幾個當事人的嘴對葉子陽來說不算甚麼。
姜思妍恃寵而驕，不僅和對家女星撕，連自己人都隨意欺辱。
可她不知道，要不是因爲這張和葉子陽的初戀如出一轍的臉，就憑她的學識教養，葉子陽根本不會多看她一眼。
這些事姜思妍不知道，我知道。
5
第二天一大早打開手機，99條未接電話，其中得有88條是姜思妍打的。
來電記錄顯示她從凌晨兩點打到現在，隔幾分鐘一通。還好睡覺之前開了靜音。
我握着手機思考，不出意外我的那條微博應該是凌晨兩點爆的，她慌了。
昨晚睡覺之前我打算小試一把，打開手機編輯了一條微博。
【某j姓女星，脾氣陰晴不定隨意欺辱他人，其前助理現身說法之某三字不得不說的二三事，鎖定本人微博，週一晚八點不見不散】
我們的大明星果然自帶熱度，我這條意有所指的微博瞬間爆上了熱搜。
微博下面已經有了上萬條評論。
「就差把姜思妍三個字寫我臉上了。」
「我去，活久見！姐你來真的還是鬧着玩來的。」
「抱走我家思妍寶寶，信口開河小心律師函哦。」
「我覺得就是jsy沒跑了，你們忘了她之前欺凌別人的事情嗎！」
「我來爆個冷，金彩衫也是j姓和三字呀。」
「一堆傻子，別人隨便發個微博就跟着起鬨，我說我是xx老婆怎麼沒人信。」
由於本人可信度並不高，難以服衆，我只好翻出了五個月前陪姜思妍參加晚會時的工作證，擋住了姓名那一欄，傳了上去。
想必聰明的網友們會把搜索圈進一步縮小到參加了那場晚會的女星身上吧。
但是好景不長，當我的第二條微博衝上熱搜，姜思妍急的跑到我家砰砰敲大門的時候，我號沒了。
葉子陽出手了。
6
距離週一還有三天，我先後註冊了多個賬號都沒有結果。
那天發出的第二條微博雖然上了熱搜，但是沒幾分鐘就被撤了，並沒有引起太大的影響。
大家都慢慢淡忘了這件事，即使有相信我會直播的人也沒地方找我了。
但是，天無絕人之路。
我約了那名私信我的女孩，她叫家慧，看上去其貌不揚，性格有些冷淡。
家慧低頭攪着杯中的果汁，開口道：「你打算放棄了？」
「不會，我這個人有點倔，別人越想阻止我甚麼事情我就偏要做成。」
「可是你接下來的路不是被堵死了嗎？」
我咬着吸管看向家慧，翹起了嘴角：「所以我來找你了，我的老朋友。」
我和家慧以及姜思妍三人都是南華市出來的。
那時父母剛離婚，我還沒有改成母親的姓，名叫楊念雨。
在家庭關係最緊張的時候，我想的不是怎麼緩和父母的感情，而是姜思妍今天會不會來找我。
在她眼裏，我們這些家境平平性格溫順的孩子就是她的玩物。
當時姜思妍一眼挑中了我，和她的小夥伴們說我這種乖乖女逗起來最好玩了。
她們還制定了貓鼠遊戲，有五隻小老鼠隨機供她們把玩。
沒有規律，沒有理由，全憑這些人的心情。
運氣好的話可能一個月都輪不到你這隻老鼠，運氣不好你將天天見到她們。
這五隻老鼠裏有我，有家慧，還有很多被玩膩了又從別處補上的人。
7
家慧的計算機水平極高，她可以保證在週一當天黑回我的賬號。
並且可以讓這個賬號至少兩個小時內不會被封掉。
回到家，家門口的地上稀稀拉拉的有不少菸頭，葉子陽彷彿在我家門口等了許久。
他看到我，硬是扯出一抹笑：「要不請我進去坐坐？」
葉子陽進門後顯然呆愣了幾秒，他這反應我很滿意，畢竟是專門爲他設計的。
房間裏有淡淡的金桂味道，書櫃明晃晃的擺在客廳，顯眼處放置卡夫卡的書。
茶几上有一套鏡瓦紫砂茶具，只能做到如此，再貴的我也買不起了。
我坐在一旁熟練的給葉子陽沏茶，舉手投足的動作至少有七八分像她。
葉子陽那短命的白月光，沈鬱。
命運安排的很好，給了姜思妍和沈鬱如出一轍的面容，給了我和沈鬱相差無幾的聲線。
加上我的刻意薰陶，舉手投足甚至思想上的模仿，已經擁有了幾分沈鬱的神韻。
這也是爲甚麼葉子陽偏偏記住了我這個微不足道的小助理，甚至允許我這種身份的人坐上他的車，讓他當司機送我回家。
姜思妍有形，付羽有魂，我淺笑着看向一時失神的葉子陽，你會怎麼選呢？
8
葉子陽此行目的很明確，勸我放棄對付姜思妍。
「付羽，如果是因爲那一巴掌，我替思妍向你道歉。」
我托起臉單純的問：「任何事情都是道歉就能解決的嗎？那我可以打思妍姐一巴掌接着向她道歉嗎？被思妍姐欺負的女生可以喊一幫人羞辱她一頓，然後道歉了事嗎？」
葉子陽急切的反駁：「視頻裏的人不是思妍，當初澄清的發佈會還是你一手準備的。」
「當初即使沒有我，你也會爲她做好這一切，我有的選嗎。」
葉子陽輕輕的掰過我的肩頭，盯着我的眼睛似要徹底說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