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楚辭愣在原地，目光不由落在高級病房四個大字上，很顯然高級兩個字並不只意味着有錢。
能住在這裏的除了有錢，還得有病，還得是很難治好的那種病。
這麼說......
她猛然想到江宜的話，還沒等她想明白，宸文林匆匆從病房跑出來，經過她時深深瞥了她一眼。
楚辭知道他有話說，正想追上去問個清楚，卻被身後的護士叫住了。
“前面那個，楚田田的家屬！醫生有話對你說。”
楚辭看了一眼宸文林的背影，又看了看護士的神情，放棄了追上去的打算。
醫生辦公室裏，她掐着衣角站在辦公桌對面，像小學生一樣挨着醫生的訓斥，頭也越來越低。
“是！是我的疏忽！下次不會了。”
“你......”
醫生看着她泛紅的眼眶，幾番欲言又止。
最後重重嘆了口氣，“該說的我都說了，這孩子也沒多少時日了，家長還是要用心陪伴啊。”
楚辭腦袋轟然炸開，拽着醫生的衣服就跪了下去，哆哆嗦嗦開口道：“田田她......她才四歲啊，求您救救她！救救她吧！”
醫生眼中也閃過了淚花，強硬着掰開她的手，“不是我們不救，實在是沒有辦法，你帶她回去吧。”
楚辭只覺着全身力氣都被抽走了，她失魂落魄地起身，走到衛生間裏，背靠着門哭了出來。
門外傳來女兒的聲音，“媽媽！媽媽你在裏面嗎？”
楚辭捂住嘴巴。
身後稚嫩的小手不斷拍打着門，“媽媽別哭！田田聽話。”
聽着女兒的安慰，楚辭的心緊緊揪了在一起，頓了頓才道：“媽媽在！媽媽沒哭。”
她擰開水龍頭，將涼水狠狠拍在臉上，對着鏡子擠出了一個笑容，打開門。
楚田田抱着布熊站在門口，蒼白的小臉上寫滿了擔憂。
“媽媽在！”
楚辭蹲下身，緊緊將女兒摟在懷中。
楚田田輕拍着她的肩膀，柔聲道：“媽媽怎麼了？有誰欺負你了麼？”
楚辭狠狠掐着手心，才強忍着沒讓眼淚掉下來，半晌後輕輕笑道：“沒有！誰敢欺負你媽媽啊！”
楚田田也笑了，揚起小臉自豪道：“田田今天也沒哭，護士姐姐都誇田田很堅強呢。”
是啊！
楚辭在心裏點頭，女兒一向比自己堅強。
她用借來的錢帶田田吃了頓肯德基，又帶着她逛了逛公園，最後才朝家裏走去。
兩人回到出租屋時已是深夜，楚辭看着門口潑的油漆，抬頭對上了房東憤怒到幾乎扭曲的臉，趕在她開口罵人前搶先道：“對不起，我會找人來弄乾淨的。”
“算了！”
房東擺了擺手，“你們走吧，我這裏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儘管對此早有準備，但楚辭還是硬着頭皮開口道：“我知道現在說甚麼都沒用了，但是能不能讓我們再住一晚上？明天早上，明天早上我們就搬走！”
“不行！”
房東二話不說就拒絕了她的請求，“別怪我不講情義，也不看看你招惹的都是些甚麼人！”
楚辭目光掠過門上的油漆，還有走廊裏被砸爛的窗戶，在心裏嘆了口氣，抱着孩子向房東鞠了個躬。
“對不起，給您添麻煩了。”
房東看着她肩上的孩子，目光中又多了幾分不忍，皺着眉頭道：“就一晚上！天不亮就得走，我可不想過着被人堵門追債的生活，讓別人看見還以爲我家怎麼了呢！”
“......”
楚辭抱着女兒進了家門。
她站在熱水下，用力地搓着皮膚，直到全身發紅，再也看不出那些印記，才穿上衣服。
天不亮就被電話吵醒了，電話那頭傳來組長着急的聲音，“楚辭啊！我讓你拍的照片你拍了麼？”
“沒有。”
組長愣了一下，“不想幹就滾！老子有得是人。”
楚辭掛了電話，叫醒女兒，將衣物暫時寄放在房東家，又將女兒送去幼兒園，她來到了星辰集團的大樓下。
“你好，我找宸......我找江宜。”
“江醫生不在。”
前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奇怪她爲甚麼會來這裏找江宜。
楚辭實在沒勇氣說出宸明楷或者宸文林的名字，囁喏了半天，扭頭卻在電梯處看見了宸文林的身影。
她立刻追了上去，趕在電梯關上前擠了進去，“你......你好，我是楚田田的媽媽。”
“是你？”
宸文林皺着眉頭看了她一眼，立即將她拉出了電梯，拽到了停車場，一把塞到了車裏。
咖啡廳裏，楚辭看着面前厚厚一疊資料，沉默了很久，纔開口道：“這藥安全麼？”
“不知道。”
宸文林搖了搖頭，“就是這樣我們才需要一個試藥者，找遍了全國，只有你女兒符合要求。”
楚辭低下頭，其實資料上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是剛研發出來，尚未通過臨牀試驗的新藥，無論國內外，沒有任何臨牀病例作爲參考，也就是說這完全是場不知後果的豪賭。
她深吸一口氣，“可以給我些時間考慮麼？”
“沒時間了。”
宸文林神色有些不耐煩，“我不知道你有甚麼好猶豫的，反正我聽醫生說你女兒也沒幾天了。”
就算沒幾天了，那也不能隨隨便便就送去當小白鼠啊！
楚辭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宸文林扔了張支票在她面前，“五百萬，只要你同意讓她試藥，不管成不成功，這五百萬都是你的。”
楚辭手指捏了又松，鬆了又緊，最終還是將支票推了回去，“抱歉，我不能用女兒冒險。”
“......”
宸文林張了張嘴，儘管沒出聲，楚辭也知道那是在罵自己。
餘光忽然瞥見窗外一抹黑影。
職業敏感讓她立即拿出揹包擋住了臉，可惜已經晚了。
五分鐘後，新晉影帝未婚生子的消息登上了熱搜。
楚辭看着手機屏幕上自己放大的臉欲哭無淚，轉眼就看見宸明楷黑着一張臉朝他們走來。
宸文林還未意識到發生了甚麼，只是突然驚覺空氣冷了下來。
楚辭指了指窗外，又拿起手機將屏幕轉了過去，宸文林愣了三秒，各種罵人的話破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