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到醫院的時候,她裙襬下滿是血漬。

腹部規律性收縮的痛楚,近乎要把她折磨得暈厥,她咬着脣,強行保持着清醒,一個勁的打發沈墨初離開,一旦讓他知道自己懷孕了,後果不堪設想!

這時,醫生來了,是陳子昂。

他頓在原地,被柳汝汐這狼狽的模樣震得目瞪口呆,回過神時,立馬反應過來,她小產了。

當即,準備手術。

手術燈亮起,柳汝汐拉住他的手,言語懇求。

“求你,別讓外面的人知道我懷孕了,隨便幫我糊弄一個理由過去,好不好?”

陳子昂的記憶中,她一向要強,如今淚意橫秋,卑微的開口求自己,心底五味雜陳。

他低着聲音。

“沈墨初是孩子的父親,對嗎?”

柳汝汐沒有說話,可陳子昂卻得到了答案。

他沉沉的嘆了口氣。

昨天,沈墨初帶着路子萱看診,主治醫生就是陳子昂,看清路子萱那張臉時,他不由的愣怔,那張臉竟同柳汝汐如此相像。

聰明如他,在看到頭條上瘋傳的沈墨初和路子萱舊愛相逢,又見柳汝汐這般境地,馬上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在柳汝汐殷切的目光下,他點了點頭。

“好,我答應你。”

約莫一小時,手術終於結束。

陳子昂走出手術室,摘下口罩,臉上蒙了一層細汗。

皮鞋落地的聲音響起,沈墨初停在他面前。

“她怎麼樣了。”

陳子昂提早編好了藉口,攜着一絲指責的怒意開口。

“不知道病人來例假麼?爲甚麼還要那麼激烈的發生關係?”

沈墨初沉默不語,眼底噙着一抹令人不解的光。

陳子昂繼續道。

“病人黃體破裂導致大出血,現在已經止住了,目前沒甚麼大礙,去繳費吧。”

說完,陳子昂抬腿就走,他得先一步做好報告上傳雲端,以免沈墨初查到甚麼端倪。

“黃體破裂......”

沈墨初喃喃低語,想到柳汝汐下,面止不住的血,又想起那日她問自己的話,心裏頓時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立馬讓宋助理去繳費,同時要來柳汝汐檢查的詳細信息,想進一步確定柳汝汐的情況。

“沈總,確如醫生所言,柳祕書只是黃體破裂,引發的大出血。情況到也不算嚴重。”

沈墨初盯着手上的報告,翻來覆去許久,最終,將它們都扔到了垃圾桶。

“我去看看她。”

剛到病房門口,正要開門進去,身後響起了一道玲瓏珠玉的女聲。

“墨初,這麼早就來看我呀。”

一回頭,見路子萱站在不遠處,邁着步子向自己走來,肥大的藍白病號服將她整個人包裹成易折的枯葉蝶,她噙着一抹溫柔的笑意,眼裏閃着光亮。

親暱的攬住他的手腕,嬌嗔到。

“你是不是都忘記我在哪個病房了?”

俊逸出塵的五官溫柔一笑。

“沒有,我祕書身體不舒服,想着來看看她,今天有個商務合作,材料在她手裏。”

“這樣啊......”

路子萱若有所思的點頭,抬手點了點沈墨初的眉心。

“你啊,真過分,人都生病了還想着工作的事?”

沈墨初握住她的手,淡然一笑。

“是我不對。”

路子萱盈盈一笑,轉頭看着緊閉的大門,眼裏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狠厲。

她的人早就彙報過沈墨初來醫院了,可根本沒來自己的病房,而是一直守着這個祕書。

若只是簡單的上下級關係,何必上心成這樣?

“墨初,都到這了,我們去看看她吧。”

不等沈墨初反應,她直接推開了門,病房裏,兩道疑惑地目光看了過來,路子萱挽着身旁的沈墨初走進去。

“陳醫生,沒想到你也在這啊。”

隨即,望向病牀上的柳汝汐。

“剛纔我聽墨初說你身體不舒服就來看看,你怎麼樣?”

她自顧自的走過去,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一旁的病歷單,看到黃體破裂幾個字,稍稍鬆了口氣。

柳汝汐強撐身子坐起。

“我沒事,讓二位費心了。”

“怎麼會,我可聽說了,墨初身邊有個很能幹的祕書,你啊,可是他的左膀右臂,得快快好起來呢。”

隨即起身,走到沈墨初身旁,挽着他的手臂,臉上洋溢幸福的笑意。

“墨初,你說是不是呀~”

兩人的親暱深深刺痛了她的眼,能這樣在沈墨初身旁撒嬌,是她想都不敢想的,被子下的手不自覺的攥緊布料,陳子昂看不下去,當即起身。

“抱歉,病人需要休息。路小姐,您的手術事宜都已經安排好了,先回去休息片刻,我馬上來跟你確認手術內容。”

路子萱嬌俏一笑,盈盈點頭。

“好,陳醫生,我等你。”

路子萱挽着沈墨初的手,剛要邁步離開,卻發現男人紋絲不動,抬頭一看,他的目光從頭到尾都在柳汝汐的身上,他在擔心她。

忽的,一股蠻力衝了過來,一個毛毛躁躁的男人奪門而入,推了路子萱一把。清麗的五官滿是驚恐,沈墨初長臂一伸將她護在懷裏。

“汝汐!那些催債的人快把咱家掀了,這怎麼辦啊!”

柳招財着急忙慌得跑到柳汝汐身邊,全然不顧柳汝汐現在是甚麼情況。

柳汝汐皺緊眉頭。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的?”

柳招財壓低聲音。

“是......是徐正曦跟我說的。”

說完,他小心地瞥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沈墨初,揶揄道。

“徐正曦說......你去賣了,他還有你進酒店的照片,只要我們拿着這事到你老闆面前說,我們能得到好大一筆錢!”

心頭一顫,柳汝汐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柳招財。

“那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對我有甚麼影響?”

柳招財不敢直視柳汝汐的眼,惶措的垂下眸,龜裂的手緊緊的握緊,滿臉不甘的咬緊牙關。

“不管了,錢要緊。”

“所以,你就跟着他們一起來逼我?”

柳汝汐眼裏,心痛的難以呼吸,柳招財眼底絲毫沒有愧疚,自詡正義的開口。

“汝汐,不能怪我,也想想你媽媽啊,要是我們沒錢,你媽媽的墓地可就拿不回來了!”

柳汝汐還沒從難過中回神,柳招財已經走到了沈墨初面前,粗糙的手伸進懷裏,在口袋裏摸索着甚麼,緊接着,拿出了一個黑色布,一邊拆開,一邊開口。

“喂,我說你不能不負......”

“你閉嘴!”

柳招財話未說完,便被一聲歇斯底里的怒吼給打斷,一回頭,柳汝汐已經撤掉了針管,不顧周身疼痛,一個箭步衝上去拉住了柳招財的手,一把將他手裏的黑布拿走,一摸,果然摸到了相紙略微偏硬的質感。

招財物沒了,柳招財下意識的就想去搶。

“汝汐!”

旁邊陳子昂擔心她受傷,上前拉住柳汝汐,可她掙扎的厲害,陳子昂根本不敢用力。

柳汝汐崩潰了,要是柳招財當衆拿着這件事情去找沈墨初要錢,以後他又會怎麼看自己?他今早說的話,挑明瞭他最恨威脅,也最討厭一切卑劣手段獲取利益。

這是她在沈墨初面前的最後一點遮羞布了,可柳招財竟然要將它完全扯掉!

慌亂中,柳汝汐感受到了一道力狠狠地衝着自己襲來,她重重的摔倒在地,手摸到了溫熱的液體,她忽然意識到了甚麼,一低頭,又是一灘血。

“汝汐!”

眼前一片模糊,她似乎看到沈墨初的慌張,可暈倒前,沈墨初抱着面色難看的路子萱離開了,將她徹底遺棄在這。

她的光,好像徹底不要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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