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這就是鋼琴房，小少爺已經在裏面了，清揚老師您請。”
程清揚收起手機，踏進鋼琴房。
秦家不愧是帝都四大豪門之一，光是鋼琴房就已經奢華無比，且不說入門時那碩大的古董花瓶，單就牆上那三幅名畫就已經價值連城。
當然，最矚目的要屬黑色吊燈下，那臺施坦威黑色三角鋼琴。
傭人輕輕關上門，不再打擾。
程清揚掃了眼周圍環境後，將白色揹包掛在門口的立架，這纔將目光看向落地窗前的身影。
秦宥濯雖然才五歲，但已經顯露出優越的五官，他的身高比同齡人都要高一些，穿着白色短袖帽衫，下搭卡其色闊腿褲，休閒的穿搭自帶貴氣，他此時正半躺在椅子上，雙手橫着手機在打遊戲。
對於程清揚的到來，他連個餘光都沒有，沉浸在遊戲世界裏。
程清揚也沒出聲，慢悠悠踱步到他身後。
近距離觀察就能看出，秦宥濯的五官確實和程婉兮有些相似，只是相比起程婉兮要更加精緻些。
遊戲音效不斷響起。
一把遊戲結束後，秦宥濯迅速又開了下一把，等待期間，他才終於抬頭瞥了程清揚一眼。
“你就是那個鋼琴老師？”他頗有些隨意問。
“嗯。”
“你是她找來的，所以就算你再怎麼厲害，我也不會跟你學的，識趣的話就快點走吧。”他直截了當。
她？
指的程婉兮嗎？
沒想到這對母子關係這麼緊張，倒不像是程婉兮的圓滑作風。
程清揚倚着牆，無所謂道，“學不學是你的事，你們只需要結清我的課時費就行。”
說着，她俯身看向秦宥濯的手機屏幕，“你遊戲打得有點爛，新手嗎？”
語氣格外真誠，
這對於愛打遊戲的秦宥濯來說無異於是侮辱，他冷下臉，“你見過哪個新手能單排上榮耀的？”
正好這時候遊戲要開始了，他將手機一甩，“既然你有臉嘲諷我，你打給我看看。”
明明很生氣，偏偏聲音奶聲奶氣的，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我爲甚麼要打？”程清揚挑眉。
“只要你贏了，我就上課，可以吧？”秦宥濯想也沒想說道，還有幾分不耐煩。
他剛纔開的可是巔峯賽，平均兩千分的局連他平時打着都有點難度，他就不信這個鋼琴老師能贏。
“這樣，如果我零死亡拿下勝利，接下來我的課你都要認真聽。”程清揚邊接過手機邊漫不經心提出條件。
“好！”秦宥濯果斷答應。
能贏就不錯了，還零死亡，看來這個鋼琴老師連遊戲都不瞭解，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真的會玩。
遊戲開始。
程清揚坐到秦宥濯身邊，秦宥濯只是懶懶掀眸看了眼，一點觀看的興致都沒有。
然而當五S音效傳來時，他猛然坐起，湊到程清揚旁邊探頭看去。
這樣的高手局都能拿五S，是誰這麼厲害，也不知道是隊友還是敵人，如果是隊友的話，那這鋼琴老師也太走運了，直接被帶飛了，接下來只要苟着就能贏了。
想到這裏，他憤憤不平將視線落下，正好看到程清揚操作着遊戲角色衝入敵方陣營，被敵方五人包圍。
他瞪大雙眼，“你這不是送人頭嗎？”
這老師究竟想不想給他上課的？
程清揚沒有搭理他，只是加快了操作的速度，隨着令人眼花繚亂的走位技能，對方五個人已經陣亡躺下，而程清揚的遊戲角色僅僅只是損失了半管血。
隨着五S兼敵方團滅的遊戲音效傳出，秦宥濯沉默了。
他現在知道剛纔的五S是誰拿的了。
“好厲害！”不過須臾間，他收起冷漠的神色，亮起星星眼。
一局結束，程清揚零死亡拿下勝利，她將手機遞回去，“上課吧。”
全程格外淡定。
秦宥濯屁顛屁顛跟在她身後，“剛剛那操作神了，沒想到你雖然長得醜卻玩得這麼花。”
程清揚：“......”
這句話是這麼用的嗎？
她走到鋼琴邊，眼神示意秦宥濯坐下。
而剛剛還一身反骨的秦宥濯此時卻表現得格外乖巧，還不忘對着她燦爛一笑，“老師，你能教我打遊戲嗎？”
程清揚並不想和程婉兮的孩子有鋼琴以外的牽扯，可在對上秦宥濯期待的眼神時，她卻是脫口而出，“可以。”
“真的？！”秦宥濯開心得直接跳起踩在琴凳上。
程清揚睨了眼，他快速坐回去端正坐姿。
“只要你過了鋼琴5級，我就介紹一位更厲害的遊戲大神給你。”
“更厲害的？”秦宥濯心動了，“一言而定，那我們現在學甚麼？”
見他迫不及待的模樣，程清揚嘴角揚起一抹淺淡的弧度，但又很快斂起，“先看看你的指法。”
秦宥濯雖然趕跑了很多鋼琴老師，但基本功相對來說還不算太糟，再加上他天賦好，經常能夠舉一反三，所以進行得很順利。
很快就到了中場休息時間。
傭人將程清揚叫出去，小聲詢問，“清揚老師，請問小少爺這節課狀態怎麼樣？有認真聽講嗎？學習進度如何？”
程清揚垂眸看她，不語。
許是被看得有些尷尬，傭人解釋，“是少夫人讓我問您的。”
“都挺好。”程清揚的回答言簡意賅。
傭人不太滿意這個答案，還想再問，程清揚已經推門進去。
“你是來要錢的嗎？當時我拿錢過去，是你不見了，所以，你錯過了。”
秦宥濯正在打電話，語氣很高傲，表情卻很傲嬌，至少在程清揚看來是這樣。
“我又不是來跟你要錢的。”手機那端也是童聲，軟軟糯糯的。
雖然不是開的免提，但程清揚的聽覺向來敏銳。
她投去目光。
很熟悉的聲音。
秦宥濯注意到程清揚，像是被老師抓到開小差似的，着急忙慌，“你加我微信就行了，我還有事。”
他迅速掛斷電話，對着程清揚咧嘴一笑，“老師，要繼續上課嗎？”
程清揚眼底閃過笑意，“傭人說下午茶準備好了，讓我們去院子裏喫完再繼續上課。”
她並沒有太在意剛纔的聲音，雖然跟光光很像，但光光不可能認識秦宥濯。
“下午茶......”秦宥濯迅速垮下臉，“那不就又要見到那個女人了。”
猜到他說的是誰，程清揚開口，“她不在。”
“那走吧！”心情迅速多雲轉晴。
兩人一同下樓。
院子兩邊，一邊是茶臺，一邊是亭子。
走過腳下的大理石，耳邊是涓涓細流聲，很快就到了黑色涼亭。
桌上已經擺好了下午茶，點心茶水應有盡有，甚至還分爲中式甜點和西式甜點。
秦宥濯早就習以爲常，他隨意拿起一塊馬卡龍放進嘴裏，還不忘把小蛋糕推到程清揚面前，“老師，你喫這個，這個可好吃了。”
傭人們露出了詫異的目光。
這老師不是剛來嗎？怎麼和少爺關係就這麼好了？
就在享用下午茶的功夫，門外車聲響起。
外面的傭人趕忙跑進來，“秦爺回來了！”
傭人們趕緊放下手中的活跑去迎接，忙碌有序，每個人的表情都很緊張。
程清揚喝了口果汁，餘光瞥見秦宥濯還泰然自若地坐在凳子上，甚至臉上還帶着幾分不屑。
“真討厭。”他小聲嘟囔，但那雙圓溜溜的眼睛卻時不時往外張望。
轉頭時正好對上程清揚戲謔的眼神，他白嫩的臉蛋迅速爆紅。
“我只是在看外面的風景，纔沒有期待那個霸王龍！”他欲蓋彌彰地解釋。
“風景看這麼多年還不膩？”程清揚故意問。
“好看的東西怎麼看也不會膩的，你不懂。”
“秦爺！”傭人整齊劃一的聲音傳來。
低調的黑色邁巴赫緩緩駛入，副駕駛座的車門打開，下車的是秦逸的特助。
保安上前恭敬打開後座車門，矜貴冷漠的男人下車，身姿挺拔，遠遠看着，那雙黑眸深邃幽冷，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潔卻又氣勢逼人。
程清揚有些意外揚眉。
她記得這個男人，五年前閒庭酒店門口他們見過，沒想到竟然是程婉兮的未婚夫。
秦逸視線掃過，原本偷看的傭人紛紛低頭，場面嚴肅迫人。
“就知道嚇唬人。”秦宥濯撇嘴。
“講大聲點，不然他聽不到。”程清揚支着下巴揶揄。
秦宥濯立馬噤聲，那雙葡萄似的眼睛還瞪了她一眼，可愛得毫無威懾力。
她輕笑出聲，聲音悅耳清脆，勝過一旁叮咚的溪流。
秦宥濯努了努嘴。
看在老師聲音這麼好聽的份上，他就原諒老師的嘲笑好了。
腳步聲朝亭子而來，沉穩有力。
程清揚斂起嘴邊的笑意，抬眼正好和迎面走來的男人對上。
四目相對間，無形的氣流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