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三月初的京城還有些涼意,微風吹過湖面,讓衣着單薄的白玉打了個寒顫。

她打開簾子,看着牀榻上昏迷不醒的人,眉心凝着一抹愁緒,

“章家未免欺人太甚!我家小姐是多麼好的女子,他們竟然無緣無故便要來上門退婚,害的小姐投水明志,若不是發現的及時,小姐這時都已經沒了命了!”

白玉忿忿不平,伸出手探着葉錦衣額頭溫度。

屋子裏另一個丫鬟白芷環臂站在一邊,見白玉如此,只撇了撇嘴,“白玉你嚷嚷這麼大聲做甚麼?章家要退婚,自然是因爲瞧不上小姐,難不成還非要逼着人家娶了小姐不成?”

“你!”白玉氣急,小臉都漲紅一片,“小姐受了委屈險些喪命,你身爲小姐的丫鬟,不爲小姐叫屈也就罷了,怎得還往小姐的身上潑髒水?”

“我不過說句實話罷了,若非章家瞧不上小姐,又怎麼會讓人來上門退親?不止是我,現在府裏的人都在傳,說小姐做了那種不乾淨的事情被章家的人撞見了,人家纔會上門退親!”白芷翻了個白眼,神情傲慢。

“哪個滿嘴噴糞的人,竟然傳出這種話來,要讓小姐如何自處啊!”白玉紅着眼,憐惜的目光掃過葉錦衣的時候,對上一雙清冷的眸子。

“小姐您終於醒了!”白玉大喜過望,還未來得及問候一二,一旁的白芷便硬生生撞過來,把白玉擠到了一邊。

“我可憐的小姐,您可算是醒了!”白芷瞬間換上一副關切的神情,眼眶紅紅,還特意拔高了聲音,“就算是您做了那些傷風敗俗的事,章家也不能就這麼上門來退親啊,害的小姐落水昏迷,讓奴婢日日夜夜擔心,總擔心小姐若是就這麼去了,奴婢可怎麼辦啊!”

她撲在葉錦衣的身上,不顧葉錦衣身體虛弱,就那麼哭喪一般大聲哭號着。

葉錦衣望着眼前熟悉又略顯陌生的兩個丫鬟,腦海裏的記憶終於湧現出來。

這是她十三歲那年被章家退親之後的事!

一轉眼,竟然重回到了十三歲那年,悲劇還沒有開始的時候!

葉錦衣心臟怦怦直跳,恨不得仰天大笑來表達自己的暢快。

老天有眼,讓她慘死之後重來一世,回到悲劇發生之前,一切都還來得及改變!

她垂下眸子,看着撲在自己身上的白芷,脣角輕輕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前世的仇,就從白芷這個背主的奴才開始,一一報復回去吧!

“大膽!”葉錦衣怒喝一聲,一把推開白芷,將她掀翻在地,墨色眸子冷冷俯視着她,“甚麼叫做我做了傷風敗俗的事?你身爲我的貼身丫鬟,便是這般往我的身上潑髒水的嗎?若是污了我的名聲,便叫姨娘發賣了你去!”

白芷一時不防,一個屁/股墩兒坐在地上,疼的她呲牙咧嘴,用愕然的目光看着葉錦衣,“小姐您這是怎麼了?奴婢這是爲您不平呢,您看那章家......”

“章家之事,我自會處置。”葉錦衣神色淡淡,從牀上站起來,不過十三歲的年紀,身子已然顯出幾分高挑纖瘦。

她居高臨下地俯視着白芷,把白芷手足無措的神情盡收眼底。

“我昏迷了幾日了?”葉錦衣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到叫人聽不出情緒。

白玉連忙答道,“自從小姐落水到現在,已經過了兩日,大夫說......幸好小姐醒了,這是老天保佑啊!”

“哪裏是老天保佑,明明是王姨娘的誠心感動了佛祖,日日祈禱,還派了最好的大夫來給小姐看病,小姐這次會好起來,這都是多虧了王姨娘啊!”白芷像是抓住了機會一樣,趕緊從地上站起來,不遺餘力地向葉錦衣誇讚着王姨娘的好。

葉錦衣瞥了白芷一眼,勾脣不語。

王姨娘日日祈禱?怕不是祈禱自己就這麼死了,好讓她順利地被扶正,讓葉錦繡成爲丞相府名正言順的嫡女吧。

她垂下眸子,像是被白芷的話打動,眸光一轉便是一副急切的神情,“對了,王姨娘呢,怎麼沒見到她?”

“王姨娘正午的時候纔來瞧過小姐,看小姐仍舊昏迷不醒,親自給小姐餵了藥,又交代奴婢照顧好小姐,纔回了自己的院子。”白芷一口氣說完,悄悄抬眼看了看葉錦衣的神色,見她沒有不悅的樣子,才繼續道,“這府裏,王姨娘可是頭一份兒待小姐好的人了,若是知道小姐醒了,王姨娘必定能放下心來,睡個好覺了。”

“姨娘待我就跟親母女一樣,我自是知道她的用心。”葉錦衣說着,眸底一片波光暗湧。

她怎麼能不知道王姨娘想要抹黑自己的名聲,想要害了自己的性命?這般“用心良苦”,她一定會好好銘記!

葉錦衣暗了暗眸子,面上卻分毫不顯,“我也該去看看姨娘,總不好叫她擔心纔是。”

她說着就要往外走去,白玉連忙走到葉錦衣的身邊,給她披上一件月白色素面褙子,叮囑道,“外頭風寒,小姐身子剛好,還是仔細着些。”

葉錦衣看着爲自己穿衣的白玉,只覺得眼底酸酸澀澀,像是要落下淚來。

可恨她前世一直覺得白玉居心不良,處處暗示自己王姨娘狼子野心,挑撥自己和王姨娘的關係,因此疏遠厭惡與她,最後在王姨娘隨便找了個藉口把白玉打發出府的時候不管不問,害的白玉懸樑自盡。

這一世,她絕不會辜負了白玉一片忠心。

葉錦衣垂眸掩去眼底思緒,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囂。

“大小姐可算是醒了!”

王姨娘神情關切,臉上帶着恰到好處的驚訝與欣喜,三兩步走上前來,握住葉錦衣的手,上上下下把她打量個遍,才欣慰地點了點頭,像極了一個生怕她落下甚麼病根的慈母。

眼見葉錦衣無事,她眼底深處飛快地劃過一抹失望,很快便又消失不見。

葉錦衣把她的神情盡收眼底,心裏一片冰寒。

若是到了現在,她還不明白王姨娘對自己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那可就真是愚蠢至極了。

“姨娘怎得會來?”葉錦衣開口,彷彿有些虛弱一樣咳了兩聲,順勢收回了自己的手。

王姨娘不覺有異,仍舊做出一副慈母模樣,眸含嗔怒,“你這孩子真是叫人心疼,受了委屈跟姨娘說便是,姨娘爲你討回公道,你怎麼就想不開,要去跳了水呢?要是旁的人知道,還不怪我虐待與你?”

“是錦衣着相了,才叫姨娘擔心,以後絕無再犯。”葉錦衣仍舊低垂着眸子,不去看王姨娘,垂在身側的手卻緊緊攥在一起。

以後她絕對不會委屈了自己,叫這些魑魅魍魎得意!

前世今生,血債血償!王姨娘,你做好準備了嗎?

王姨娘不知葉錦衣心中恨意翻湧,見她這副溫婉信任毫無防備的樣子,滿意地勾了勾脣角,轉而做出一副傷心悲憤的樣子,“那章家這次欺人太甚,拿着庚帖上門便要與你退親,可憐大小姐無過無錯,竟要遭遇這等磨難,便是你娘知道了,也不得安寧啊!”

“我娘自是看不得我受委屈,”葉錦衣抬起頭來,眸光亮亮,彷彿能直接看進人心裏一樣,讓一切陰謀詭計無所隱藏。

王姨娘對上她的目光,莫名心虛,不由側開了頭,開口道,“我也見不得大小姐受委屈,可是那章家出了一個深得盛寵的貴妃,不是好惹的。老爺的意思,讓咱們這次且喫個虧,也算賣章家一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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