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歲的時候。
有一次我偶然看見父皇擠在一摞摺子裏,手旁邊是兩個拳頭大的紙團。
他時常看摺子,提起筆皺眉不展時,就往兩個紙團中抓起一個打開看。
隨後便能立馬落筆了。
當時的我覺得神奇,一直以爲那裏面是甚麼救命良藥。
直到後來才知道。
那是父皇遇到有兩方爭論不下,實則不知道怎麼抉擇,猶豫不決時,用的抓鬮的破法子!
溫和賢便是和父皇一個模子立刻出來的。
怪不得朝廷兩派對立久久僵持,卻遲遲得不出一個結果,想來是父皇還沒抓鬮呢。
那天早起時,積攢了一夜的雪將公主府染成白茫一片。
溫成晏和蘇青風站在我的院子裏。
提着的劍刃還沾着血。
滴落在雪裏,鮮豔奪目。
那是應當是府邸前院守衛的血。
我有點想笑。
夢裏是我的丈夫S我,如今醒來又多了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皇兄。
溫成晏黑衣黑袍,臉龐是一種近乎刻薄的輪廓。
他揚眉看向我,語氣漫不經心,拖着尾音,含着絲惡劣。
「對不住了皇妹,爲了蘇兄,今日得取你這顆項上人頭來用用。」
這話說得像是喫飯放屁一樣尋常。
我大概能猜到他爲甚麼與蘇青風爲伍。
像他這般驕傲的人,野心勃勃,自然不肯日後屈於溫和賢膝下。
而生他的柳貴妃卻是個寡淡的性子,也從不管他,全靠他自己謀劃。
蘇青風不知灌了甚麼**湯給他,其中定然許諾保他登上皇位,才能一共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有股淡淡的難過自心口溢出來。
可惜溫成晏那樣精明自傲的一個人,有一天也會昏頭與蘇青風這樣的瘋狗爲伍。
男人見我沉默不語,挑了挑眉,調子帶着點疑惑:
「怎麼不答話?死到臨頭了,按照咱們溫平公主的作風,不應該哭叫得跟個瘋婆子一樣?」
這話不是一般的欠揍。
我現在沒心情像從前一樣懟回去。
不再看他,轉而目光落在蘇青風身上。
「蘇公子,本公主就算死也得做個明白鬼吧,我不信蘇公子今日來僅僅只是,因爲我當日爲了易元拒絕你的求娶。」
男人擠出一個諷刺的譏笑:「公主不必激我,蘇某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
我面色一變,有些難看。
這麼久以來,放在對方身邊的那些人沒有探出絲毫異常。
只能說明這人應當早就發現了,且不知用了甚麼法子避開了。
本想誘其說出真相,順便拖延時間,卻不想這人不給一點機會。
也對。
夢中那麼久的夫妻之誼,也沒見他最後的劍有絲毫顫抖,口中有一句解釋。
想到這裏我心緩緩地沉了下去。
不知道皇宮裏怎麼樣,是否足以對抗。
這些日子我日夜想辦法在父皇耳邊敲打,不知他聽進去幾分。
二人手持利劍,一步步朝我逼近。
時月被我一大早上派了出去,算是能逃得一劫,不必重蹈覆轍。
我面對他們。
避無可避。
逃無可逃。
溫成晏一個飛身擋出我身後的去路。
蘇青風拎着劍,帶着滿身仇恨與S意。
劍氣劃過空中,帶着鳴叫。
我條件反射地用雙手擋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
白光迎面而下。
忽然一個高大的陰影以恐怖的速度飛快擋在了我面前。
砰!!!
兵器相交,發出巨大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