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邊往前走邊說:“公主已經安全了,太醫馬上到,忍一忍。”

我說,沈策,給你丟人了。

他說,公主已經很堅強了。

再次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是痛醒的。我已躺在自己的牀上,脖子上包了厚厚的布。

我爹我娘沈策孫嫋嫋袁笙還有我二哥都來了,站在一邊聽太醫交代着甚麼。

袁笙見我醒來,臉上帶着關心走到我牀邊,湊到我耳旁時聲音陡然陰冷:

“別作了,我在溫駿心裏的位置你動不了的。”

七、

這次豹子沒有再咬我腿,而是咬了脖子。

我問我爹,就咬了一口,爲甚麼這麼疼這麼難恢復。

我爹說,那隻豹子的牙有毒。

我說,爹,豹子又不是蛇,牙怎麼會有毒呢。

我爹摸摸我的頭,說撿一條命回來怪不容易,先好好歇歇,別操心這種事了。

睡過去的時候,夢見小時候摔壞了心愛的玩具馬車,零件撒了一地。我急得眼淚汪汪,宮學裏的孩子都在笑,只有溫駿彎下腰撿起來說:“公主別哭,溫駿給公主變個魔術怎麼樣?”

我半信半疑地望着他,只見他手靈巧一翻,一個修復如初馬車送到我面前。

我在他溫柔的注視下,抱緊它羞怯逃跑。他看我時的眼睛特別好看,我心中不敢直視他,但他不知道我對他追隨就此拉開了序幕。

不過他對袁笙更好,像帶着沉積了半生的深情,不然不會爲了她把我孤零零地丟在林子裏喂豹子。

聽隨侍的宮女說,我睡着睡着就開始哭泣,然後再醒過來吐,吐完了又抽噎着睡過去。她們從沒見我這樣,嚇得要去宣太醫,我二哥也是坐在牀邊整夜不眠地照料。

靈臺總算清明的時候,我看見二哥坐在我牀邊,臉瘦了一圈。

“我的小祖宗啊,你睡個覺怎麼還這麼不安分呢?做甚麼噩夢了?”

醒來之後的我,記不清自己夢裏是不是哭了鬧了,笑着對他說:“脖子上疼,我不能哭兩聲?”

“快點康復吧,等你好了就能跟溫駿成親了。”

“不用,我會跟父皇說取消這門親事。”我笑着說:“夢裏得了仙緣,月老偷偷告訴我說溫駿不是良配。”

聽錦衣衛那邊說,黑豹的來頭跟袁家又扯上了關係。

果然,我昏着的日子裏,溫首輔給我爹上疏說袁家公然縱豹傷人,禍國之心已浮於表面,要我爹削職懲戒。

這時候,一向針對我的蘇懷瑾就突然調轉矛頭,寫了近千字的奏摺罵袁家不忠不義不擇手段,故意引黑豹傷公主,其罪當誅。看得出來,蘇懷瑾從來不站隊,他只站正義的一邊。

袁尚書說小女性情貪玩大意,一個不慎將剛買的觀賞黑豹放出來了,傷到公主純屬無意之舉,要我爹酌情處理。他這話純屬扯淡。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後來溫首輔帶着同僚一同騎馬遊春,恰巧遇見袁尚書帶着小妾喫酒,袁尚書見到溫相就出言挑釁,言辭惡劣無端,溫相氣急攻心,顧不得體面出手將那豔妾斬於馬下,事後袁尚書甚至開始利用關係準備調動御林軍鬧事。

兩家矛盾再度升級,就等我爹裁決。我明白,這件事就像導火索,無論我爹偏向哪一方,兩派朝廷勢力的惡戰終將引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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