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僵着身子轉身。
來人穿着發白的體恤，頭髮胡亂梳到腦後，一雙桃花眼疑惑地看着我，滿眼的陌生與警惕。
“你不認識我了？”
他眉眼微皺，“我該認識你嗎？”
說完又很慌亂退後幾步，眼睛到處飄，“誒，你別哭啊，不知道還以爲我怎麼你了。”
我捂着臉蹲下痛哭流涕。
不認識了，好一個不認識，你怎麼能不認識我！
我憤怒地跑過去抓起他的衣領，“周霽，你怎麼敢，怎麼敢忘了我！”
他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吼他：“我不僅知道你名字，我連你屁股上那痣長甚麼樣我都知道！”
周霽一怔，然後立馬漲紅了臉，連耳尖也染上了粉。
就在我們對峙時，旁邊突然傳來一個小孩不解的聲音，“爸爸？”
（5）
周霽猛地回過神，從我手裏掙扎開，跑到那個小孩面前，手摸摸他的額頭，輕聲細語地問他餓不餓，難不難受。
那個小孩比照片上看起來更像周霽，兩個人跟一個模子印出來一樣。
我曾經幻想過，如果我們倆也有孩子，他也會像現在這樣溫柔吧。
“爸爸，那個阿姨是誰？”
周霽看向我，神色還有些尷尬，“爸爸也不知道，可能問路的吧？”
我嗤笑。
他更尷尬了。
小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周霽。
“爸爸，你不能做對不起媽媽的事，媽媽會難過的。”
我心一痛。
媽媽。
他是有媽媽的，他的媽媽是周霽的妻子。
周霽還在向他兒子保證他絕不會做傷害他媽媽的事，我打斷他。
“我們談談。”
（6）
“這是我們小時候的合照，這是大學的，這是我們出去玩的照片，這是訂婚那天的照片，這是結婚證。”
我將所有的照片攤在他面前。
“現在，你還要說你不是周霽嗎？”
周霽驚訝地看過一張又一張的照片，嘴裏不斷念着“太像了，我都要懷疑我有個雙胞胎兄弟了。”
“他是獨子。”
周霽拿着結婚證看了又看，最後還是放下，“葉小姐，雖然我跟你丈夫很像，但我確實不是他。”
“你也看到了，我有老婆，也有孩子，怎麼可能會是你丈夫呢？”
“你失憶了。”我生硬道。
他無奈搖頭，“我很確信我沒有。”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和我妻子也是從小認識的，如果有一天她也像你丈夫那樣無故失蹤，我恐怕會比你還要瘋狂，但我真的不是。”
“我沒有瘋！”我站起來吼他。
周霽顯然被我嚇到了，我深呼吸了好幾下，才稍微平靜下來，“你要是不信，我們去做親子鑑定，看看你到底是不是你爸媽的兒子。”
周霽吶吶點頭，然後又搖頭，“現在不行。”
在我突然變得兇狠的目光下，他又急忙補充：“現在學校就我一人，我得等我妻子回來後才能離開，不然這些孩子就沒學上了。”
“你妻子呢？”
“孃家有事回去幾天，過幾天就回來了。”
他笑得極好看，提起他的妻子滿臉的溫柔與愛意。
我的頭又隱隱作痛了，自他失蹤後，我時常感到頭痛，中西醫都看過了，卻甚麼問題也查不出來。
我指着門口對他吼：“滾。”
滾出我的視線，不然我會控制不住自己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