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脾氣並不好，從小就是街頭小霸王，周霽都不知道被我揍過多少次，長大後因爲有他在一旁壓着，我還算平和，可他一走，無人能管住我了。
周霽抱起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小孩麻溜地滾了。
我看着那一大一小的背影笑出了淚。
真像啊。
（7）
我在學校活動室住了下來，順便臨時當一下語文老師。
他妻子是教語文的，不在這幾天都是周霽在教，但我聽過他的一節課後，果斷將他趕下講臺，辣耳朵。
“喂小孩，躲我幹嘛？”我捉住周霽的兒子問。
從昨天見第一面起這小子就躲着我，躲就躲吧，還偏要躲在角落裏一臉敵意地看着我，生怕我搶了他爸。
“我沒躲你，放開我！”
八九歲的小孩力氣大得很，那手差點就揮我肚子上了。
嘖，小孩就是麻煩，我不耐地往他屁股上一拍。
啪——
聲音清脆響亮。
我愣了。
他也愣了。
遠處的周霽也摔了手上的盆。
“哇——”
（8）
屋子裏小孩的哭聲震天動地，我在屋外尷尬得望天望地。
“不就打了一下屁股嘛，至於哭成這樣。”我小聲地嘟囔。
哭聲頓了一下，更響了。
周霽無奈的聲音從屋內傳來，“葉小姐，您可以保持安靜的。”
我扒拉着窗戶與他理論，“我打得又不重，而且他都九歲了，男孩子不能這麼嬌慣！”
小孩在周霽懷裏撲騰幾下，哭得更大聲了。
我恐嚇他，“不許哭，再哭再打。”
房間一下子就安靜了。
周霽無奈地揉了揉眉骨，“葉小姐，我可以管教自己孩子的。”
說完就抱着孩子坐到旁邊，輕聲同他說話。
我怔怔地看着他們，這一幕彷彿在我腦海裏出現過好多次。
我好像又聽見周霽的聲音了。
“葉兮，咱倆以後要是有了孩子，你肯定就是虎媽！”
“虎媽怎麼了，我這是讓他們早點體驗到社會的險惡！”
“哎，好吧，那我只能來做那個貓爸了。”
小小的說話聲停了，一大一小的兩張臉錯愕的看着我。
我不明所以地摸了把臉，原來我竟落了滿臉的淚。
我從窗外跑開。
他不是他，周霽不可能跟其他人生孩子。
（9）
我坐在院子裏看星星時，周霽拿了瓶驅蚊液給我。
“夏季蚊蟲多，別坐太久。”
我抬頭瞥了他一眼，“你兒子睡了？”
他點點頭，又說：“葉小姐，明天你能向他道歉嗎？”
“甚麼？”
周霽無奈地笑，“他雖然才九歲，但他也有自尊心，被一個陌生人不分青紅皁白地打一屁股，他也會委屈的。”
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對不起，我當時就是一衝動，我會向他道歉的。”
“作爲孩子的父親，我勉強原諒你。”
他真的很溫柔地在做一個貓爸。
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些日日夜夜，他也這麼溫柔地在我耳邊唸叨。
“兮兮，不許以大欺小，快道歉。”
“兮兮，生理期不能喝冰的。”
“兮兮，你要是再打架，我就真的生氣了。”
“兮兮，我們結婚吧，我想成爲你的家人。”
“兮兮，我愛你。”
他也曾經，這麼溫柔地對過我啊。
“你兒子叫甚麼？”我叫住離開的他。
“周悅也，他叫周悅也。”
我一愣，周悅也，哈哈哈哈哈哈，周悅也。
我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落淚，“你曾經也說過，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我們的孩子就叫周悅也。”
“你真的不是周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