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刺啦刺啦~日落西山紅霞飛......”村裏的喇叭一響,朝陽大隊新一天的勞動就開始了。

吳金花昨晚被兒子嚇的半宿沒睡着,早上聽到喇叭響才急忙爬起來,等趕到打穀場附近,村裏手腳快的女人,一框發芽的土豆都快切完了。

爲了不被扣工分,吳金花特地繞遠路想從稻草垛那邊偷溜進打穀場,誰知走到草垛子後面就聽到有人在議論自家三兒。

“哎哎,你們聽說了沒?那個總生病的姚知青昨晚被老趙家的混混給抱家去了。”

“不是吧?我怎麼聽說是姚知青在河邊暈倒了,趙老三路過看到了,才把人給送衛生所去的?”

“嗐,不管趙老三把姚知青抱哪兒去,她的名聲這下算是毀了,要是趙老三不肯娶她,那她......”

娶個屁啊娶?!那個姚知青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起碼有三百天是病着的。

她家三兒已經夠懶了,再娶個病歪歪的小知青回家,那丫頭夠不夠年紀領證先兩說,就這樣的兩個人湊一塊兒,一個不肯下地,一個下不了地,以後難道還淨等着他們老兩口養他們嗎?

吳金花一想到自家的糟心兒子,握緊從家裏帶來的菜刀轉身就走。她憋着一口氣跑回家,推門就見糟心兒子正端着碗藥,要往那女人借住的屋裏去。

吳金花菜刀一扔,衝過去二話不說抬手就是“啪啪”一頓打。

“老孃叫你多事去救人!你個臭小子,把那麼個藥罐子給抱回來,還讓她睡你的屋,要是回頭被她賴上,我看你咋辦?”

趙建松心說:賴上就賴上,他還求之不得呢。

可眼見他孃的鐵砂掌“啪啪”的直往他身上招呼,揍的他半邊肩膀都木了,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這話不能說。

“哎呀別打了,娘,小心碗摔了。”趙建身松轉用背頂着老孃的攻擊,飛快的把手裏的藥碗往窗臺上一擱,就往院子一角躲去。

“娘你怕啥啊?我就一混混,人家知青眼得多瞎纔會看上我啊?”

“屁!你小子知不知道這事兒有多嚴重啊?”吳金花簡直氣不打一處來,追着趙建松又是“啪啪”一頓揍,“萬一呢?萬一那女人要你娶她怎麼辦?你要被她拖累一輩子嗎?”

姚甜甜在母子倆的打罵聲中醒來,摸摸額頭,感覺自己的體溫終於正常了,心下不禁也大鬆了口氣。

想她姚甜甜兢兢業業努力二十年,拼命買玉石升級祖傳空間,好不容易取得了雙科博士學位,有了房子車子和存款,結果一場車禍穿越到這裏,一切成空不說,就連祖傳空間也恢復成了枯井和荒地。

在這個形同華國七十年代的平行世界,她只是個被父母逼着頂替兩個哥哥下鄉的小可憐。因爲是早產兒,她自小體弱多病,下鄉兩年生病的時間比出工的時間都多。

這次春耕分秧,她赤腳在水裏泡了一天就發起了高燒,最終沒能熬住才便宜了穿越而來的她。

“那我看到個姑娘往河裏倒,以爲她要跳河,總不能見死不救嘛。”趙建松縮在牆角,心裏卻慶幸的不得了。

昨天得知小丫頭在水田裏站了一天,他擔心的跑去知青點外面守了大半夜,早上看小丫頭搖搖晃晃的出門往河邊走,到地兒才摘了幾片草葉子,人就往河裏歪。

他當時要是沒跟着她,這會兒人指不定都掉河裏泡脹了。

可吳金花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哪裏會聽他的解釋?逮着趙建松就又是一頓打,“那你把人送去衛生所不就完了嗎?幹啥要把人給抱回來?萬一那女人醒了說你耍流氓你咋辦?”

趙建松鬱悶了,“耍啥流氓啊?村裏的那些婆娘嘴巴也太壞了,我那明明就是英勇救人好不好?”

“那你還不如早點兒去跟人小姑娘耍流氓呢,至少現在不用被個藥罐子纏上。”吳金花說着眼淚都要出來了。

趙建松也想哭了,“我說娘啊,你能不能別太一廂情願了?就咱家這條件,你覺的人家城裏來的知青會想賴上我嗎?說不定人家被人亂傳和我有啥,現在比你還委屈呢。”

吳金花聞言一抹眼淚,橫眉怒道,“她姚甜甜還委屈?也不看看她到咱們村快兩年了,下地賺的工分還不夠她自己打針吃藥的,要不是大隊長看她可憐,肯賒她口糧,她早就餓死了,她有啥臉嫌棄你?”

“咋就不能嫌棄了?”趙建松很有自知之名,靠着牆懶洋洋的道,“人家再怎麼說也是讀過書的城裏姑娘,你兒子我呢?書沒讀幾年,大字也不識的幾個,整天不下地,淨到處混了,我除了一張臉還能見人,還有啥?”

吳金花想說:你還知道自己整天不下地,淨到處混了啊?可話到了嘴邊,還是嚥了回去。

前兩年爲了給老大、老二娶媳婦,家裏欠了不少外債,這兩年爲了還債,一家人日子過的苦巴巴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就因爲這個,她原本勤快的三兒,除了農忙雙搶就不肯多下一天地。整天就是去鎮裏或縣裏閒晃,十里八村都出名了。

別人在暗地裏都管他叫混混、痞子,說親的人一聽到他的名字就直搖頭。可能怎麼辦呢?家裏現在也確實拿不出錢來給他娶親了。

想到家裏的十幾張嘴和還沒還清的外債,吳金花突然覺得兒子救了姚甜甜也不算啥壞事,眼睛發亮的道,“那要不你就娶了姚知青吧,她雖然是個藥罐子,可好歹也是個姑娘不是?”

趙建松:“......”您改主意能不能不要這麼隨意?

“娘啊,您對我媳婦兒的要求難道只要是個姑娘就成了?就沒點兒更高的追求了?”

“能娶到個姑娘你就知足吧,村裏那麼多老光棍還只要求是個母的就行呢,還不是至今娶不到媳婦兒?”

呃,趙建松竟無話反駁。

屋外一下沒了聲音,姚甜甜撐手從炕上坐起來,試探着朝外喊,“有人嗎?”

“有有有!”屋外的趙建松母子反射性的齊聲應道,應完了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吳金花當機立斷,端起窗臺上的藥碗往趙建鬆手裏一塞,連推帶踹的就把他往屋裏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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