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趙建松明白他孃的意思。他今年二十四了,原本他救人時還沒往那方面想,可現在被他娘這麼一弄,他可恥的心動了。

推門進屋,趙建松一抬頭就對上了小姑娘水汪汪的大眼睛,“你,你醒了?”

“嗯!”姚甜甜忍着身體裏的虛弱感努力發聲,“謝謝你救了我,不知道大哥怎麼稱呼?”

趙建松難掩失落的垂了垂眼,不知道要怎麼和她說他們以前其實見過,還不止一次。

想到村裏的流言,他把手裏的藥碗往前一遞,語速飛快的道,“我叫趙建松,這裏是我家。我雖然救了你可也壞了你的名聲,昨天早上在河邊有好些老孃們兒在洗衣服......”

姚甜甜從趙建松母子剛纔的對話中已經猜到了結果,所以接過碗時,還能淡定的微笑反問,“是村裏人傳我們的閒話了嗎?”

趙建松心頭突突的有些不安。這樣鎮定的小姑娘讓他總感覺她變了,不再是他印象中的那個如受驚小鹿般單純、膽小的小知青了。

搖頭甩掉腦中不該有的情緒,趙建松沒骨頭似的雙手環胸往牆上一靠,懶洋洋的道,“我跟你說說昨天你暈倒後發生的事吧......”

原來昨天姚甜甜在河邊暈倒後,趙建松就送她去了衛生所。唐醫生這兩年來沒少給她看病,知道姚甜甜的身體是虛的撐不住了,就慷趙建松之慨,給她打了退燒針之後又給開了瓶葡萄糖補補。

但衛生所裏是沒有葡萄糖的,這藥得從縣裏調。趙建松拿着唐醫生的條子騎車去縣裏拿回葡萄糖時,天才剛擦黑。

晚上衛生所就唐醫生一個人,估算了下姚甜甜掛完水大概要到半夜了,趙建松還特意讓人去知青點帶話,讓派兩個女知青到衛生所陪夜。

結果她一瓶水掛完,知青點的女知青也沒來。

唐醫生怕媳婦兒,怕姚甜甜留在衛生所過夜,兩人孤男寡女的村裏人傳他閒話,所以趙建松就只能把她先抱回家來了。

原本趙建松是想等姚甜甜醒了,悄悄把她送回知青點的,可誰知一大早起來,村裏就有人在傳她昨晚在他家過夜了。

謠言傳播的速度太快了,活像是趙建松想借機弄臭她的名聲,讓她不得不嫁給他一樣。吳金花心疼兒子好心救人還弄得裏外不是人,纔會火急火燎的跑回來,揪着趙建松又哭又罵又打的。

(趙建松:不,你打我只是因爲你手癢想打兒子了。)

憑着原身的記憶,姚甜甜用腳指頭想也能猜到,謠言肯定是知青點裏看她不順眼的人故意傳出來的。女子報仇十年不晚,不過這事兒不急,她總能找到機會報復回去的。

“謠言的事你不用在意,我覺的我能活着比甚麼都重要。”姚甜甜說着衝趙建松微微一笑,仰頭豪氣的一口悶了碗裏的藥汁。

舌尖的苦澀自動在腦中匯成一串藥名,姚甜甜職業病作祟,張口就道,“銅錢草、鮮薄荷、絲瓜皮、鮮竹......”

說着說着她就意識到了不對,懊惱的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原身初中沒畢業就下鄉了,根本不懂藥理,趙建松要是問她怎麼會懂醫的,她根本沒辦法解釋。

趙建松哪裏知道她腦中所想,聽到姚甜甜一口氣報出這麼多藥草名,他只覺的自己肚子裏僅有的那點兒墨水被碾壓了,就很尷尬。

“這是唐醫生給你開的藥,說是要熬了給你當水喝病纔好的快,裏頭有些甚麼藥我也不懂。”

姚甜甜見他沒懷疑,鬆了口氣,把空碗遞還給他時,臉上就有了笑,“沒事的,這藥正對我的症狀,喝上兩天我的病就能斷根了。”

趙建松認識姚甜甜以來第一次離她這麼近說話,心裏的激動就別提了。她強自壓抑着才能維持表面的鎮定,好奇道:“你還會看病啊?昨天你發燒燒到39度3,唐醫生說你要是再晚些時候送去,可能都要燒成傻子了。”

“所以我纔要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昨天就危險了。”姚甜甜誠心和趙建松道謝。“我是早產兒,所以自小就體弱多病,都說久病成良醫,我昨天去河邊就是想摘些草藥自己熬來喝的,就是沒想到會暈倒。”

說一個謊就需要無數個謊來圓。所幸原身下鄉後,跟所有人都保持了距離,所以姚甜甜這會兒和趙建松編起話來毫無壓力。

趙建松頭一次跟深藏在心裏的小姑娘說這麼多話,而姚甜甜也是第一次看到他沒有遠遠的逃開,他很珍惜這個得來不易的機會,挑着話和她聊。

“你身體不好,怎麼還跑到我們這鄉下地方來?在城裏待著不好嗎?”這話趙建松兩年前就想問了,他永遠忘不了兩年前去鎮上接知青時,看到姚甜甜時心跳如鼓,整個人都像是要燒起來的感覺。

姚甜甜回想了下原身的身世,覺得也沒甚麼不能說的,就道,“我家四個孩子,我排行老三,大哥有老婆、孩子要顧,二哥剛處了對象,工作也是好不容易纔落實到廠子裏的,我爸媽說妹妹太小了不符合條件,只有我年齡正好。

家裏把我養到15歲也沒少費錢,到了我該爲家裏犧牲的時候,我自然不能說不,所以我跟我媽要了點錢,拿着家裏新彈的一牀厚棉被就下鄉來了。”

“你爸媽這也太偏心了,放着身強體壯的兒子不讓下鄉,倒讓你一個身體不好的女孩子到我們這裏來下地幹活,他們是不是存心不想你好啊?”趙建鬆氣極。

看,羣衆的眼睛總是雪亮的,一下就看出重點來了。

姚甜甜揚脣淡笑。

趙建松見她這樣心頭就是一陣揪疼,突然就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你爸媽不會是真的想讓你......”

姚甜甜點點頭。

“對不起,我不知道。”

難怪這姑娘兩年過去了都沒見長個兒,人瘦的像是風大點就能被吹跑似的,碎花襯衫上的補丁看着也比兩年前剛來時多了不少,原來她爸媽就是想讓她是個爹不親孃不愛的小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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