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4號房間裏的水箱,我發現了那個當紅女主播的屍體。
警校出身的我強制自己冷靜下來,將屍體翻轉過來。
女主播鎖骨上之前的紋身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卻是。
張累霧,你離我又進了一步。
《4號劇本S》
01
【據悉B市最近出現了好幾起連環S人案,兇手尚未找到,請各位市民提高警惕,做好防護……】
我將劇本S的休息室將收音機關閉,指尖輕撫着太陽穴,緩解工作上的壓力。
身爲調查這起案件的警察,壓力太大,被我師傅安排了假期。
思考的間隙,卻被提示進場的聲音所打斷。
“叮,請4號玩家入場”
可能是我的職業病犯了,溫柔的女聲卻讓我不寒而慄。
得了,還是安心把這一場劇本上玩兒了,再去工作。
這個房間主要講的故事,便是當紅女主播在家卻慘被S死,只要找出線索才能通關,在尋找線索的時候,但我被線索的機關給絆住,被潑了一身的灰。
得虧這個房間有地方清洗。
打開水龍頭,清洗我弄髒的手,紅色的液體源源不斷地從管道里流出來刺激着我的眼球。
“呵,這劇本S道具還挺逼真。”
同行的玩家不禁感慨,玩的主題本來就是驚悚懸疑,這個房間的故事講述的是獨居女人被尾隨者S害放進浴缸中S害的案件,尋找到兇手的線索,纔可以進入下一個故事。
不對,明明就是濃重的血腥味。
還是新鮮的。
“嘔~”女人捂住自己的嘴,不停地乾嘔。
懷孕的女人對氣味最是敏感,更加印證了我的猜測。
我用乾淨的紙巾擦拭了我的雙手,僞裝成沒事人出去,掃視房間裏的人。
惟獨那個當紅女主播不見了。
“那個當紅女主播去哪了?”
率先開口的是流浪漢,“誰知道呢,估計又在哪個角落開直播。”
孕婦倒是很不服氣,“管她幹甚麼,一定又在和那些網絡上的人勾搭唄。”她很是氣憤,但顧及肚子裏的孩子,還是不斷地輕撫着自己的肚子。
聽着孕婦不太好聽的用詞,我也理解,畢竟這也屬於女人的妒忌心。
“那我去找她,下個遊戲也需要她的參與。”
我正要上樓,還是再次詢問,“剛纔你們都在這兒?”
流浪漢和孕婦剛纔一直在這個房間,但其餘兩人我卻不敢保證。
帶着鴨舌帽的少年,提了一下鼻樑上的口罩,像是有些做賊心虛,可這卻並不是他的行事作風。
我看過他的檔案,少年犯。
在他14歲那年,用了特殊方法將欺凌他的同學S死,至今那份檔案仍舊屬於保密狀態。
作爲一個刑滿釋放的少年犯,不可能犯這麼低級的錯誤,更像是主動像我透露信息,“我剛纔去上了個廁所。”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用老熟人的語氣與他開着玩笑,“你小子,是不是又揹着我偷偷在廁所裏抽菸。”
也不是開玩笑,因爲第一次審訊他的人是我,看管他的人也是我,也算半個熟人。
其實也不然,警察和罪犯永遠都不是熟人,只會是互爲影帝的關係。
迄今爲止,我還記得第一次審訊時他對我說的話。
02
警官,我討厭你,你的眼神就像鷹一樣,我很不舒服。
那你就像一條毒蛇,咬人也很正常。
我只能討厭你了。
所以你在透過我看誰?你真正討厭的人又是誰?
……
你的確很聰明,就像他一樣。
和他說話的功夫我也沒落下其他人,餘光偷偷瞥向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他不緊不慢地翻着報紙,喝着咖啡,沒有搭理我的問題,一切都無關緊要。
直覺告訴我,他不簡單。
我們的視線交匯而過,就像貓與老鼠,但這次角色互換,我變成了被捕的那隻老鼠。
上到二樓。
果然。
女主播的以前的衣服被換下,換了一身白色的裙子,但與之不相符合的血水卻充滿了整個水箱,整個人浮在水面上,已然沒有了生氣。
我強壓住內心的震撼,逐漸靠近水箱,警校出身的我,敏銳地聽到電流不穩定的聲音,天花板的檯燈霎時熄滅。
手機的光亮支撐着我將女主播撈起來,我將她的屍體翻轉過來。
卻發現。
女主播鎖骨上之前的紋身早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卻是。
張累霧,你離我又進了一步。
我繼續尋找着線索,用手機照着她的臉。
鼻子又被剜了。
相同的作案手法,但卻像是拙劣的學徒。
學的不精。
檢查完屍體之後,女主播並不是死於鈍器,身體表面無明顯的傷痕,水缸裏摻雜着福爾馬林,目前我無法判斷死亡的時間,看來只有等法醫檢驗。
我編輯着短信,準備將情況上報給我的師傅。
看着紅色的感嘆號。
原來,房間裏所有信號被屏蔽了。
劇本的內容再次在我的腦中閃現,爲甚麼偏偏是女主播的身份和劇本的內容一致?
每個人物的身份都貼合劇本里的人物,這難道真的是簡單的劇本S遊戲嗎?
還是每個故事都會被還原。
03
我努力地將案發現場的細小特徵記住,佯裝成沒事人下樓。
“那女主播找着沒?”流浪漢不耐煩地說道,迫不及待地想進入下一個關卡。
“沒呢,不知道她去哪了。”
明顯,我在說謊。
孕婦用手機的手電筒照着房間,臉上毫不掩飾地更顯氣憤,“都停電了,我們還沒走出去,別等她了吧。”
在微弱的燈光下,我依舊努力地分析每個人的面部表情,試圖尋找破綻,少年依舊壓低鴨舌帽,事不關己地玩着手機,而坐在沙發上的男人還是沒有情緒起伏。
不對,他表現得太過鎮靜。
表現得毫無興趣,實際上卻在抑制內心的興奮。
思緒整理地很快,我繼續試探,“那這位女士,你這還懷着孕就來玩劇本S,也是心大。”
流浪漢急忙附和,“對啊,你老公都不管的嗎?算了,你待會就跟在我們身後。”
孕婦的臉被氣得漲紅,想要說些甚麼,一番掙扎過後,還是歸於平靜。
“得了,嬸兒你還是安分點兒,以免動了胎氣。”少年終於捨得開口,停下了手中的遊戲,戲謔地看着她。
我的試探仍未結束,看着手機電量發愁,“你們誰有充電寶。”
“肯定沒,誰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啊。”或許是孕期激素不穩定,她變得開始煩躁起來,失去了原先母性的光輝,她甚至想拍打她的腹部。
“我有。”流浪漢有些忸怩,從褲兜裏摸索出充電寶,臉色頗爲不自然,“來,給你。”
女人尖酸刻薄的話再次響起,“喲,哪來的,不會是偷的吧。”孕婦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看着流浪漢,眼中滿是不屑。
“女士,留着你說話的氣力,以後孩子保證出來得快。”沙發上的男人終於捨得起身,嘲諷着孕婦。
我與那男人有片刻的交鋒,但角色卻已經互換,他的眼神就像貓頭鷹一樣,而我卻被他抓住七寸,動彈不得。
沒佔着理,孕婦開始耍無奈,捂着肚子,訴說着她的冤屈,可卻沒人願意接她的話。
鬧劇終歸結束,我看着充電寶原有的貼紙圖案,就一隻溫順的黑貓圖樣,我連接上了充電頭,開始尋找話題,“叔,你很喜歡貓?”
“喜歡,我一個流浪漢四海爲家,到處流浪,只有這些流浪貓狗陪伴,又怎麼能不珍惜?”
回答的邏輯性勉強過關,但是卻繞開了最爲關鍵的話題,他是怎麼進入這次劇本S的問題閉口不談,他所感興趣的對象是貓,構不成強烈的作案動機。
至於孕婦,她不善於僞裝情緒,典型的小市民形象,除了尖酸刻薄,但是卻沒有真正地膽量去害人,
暫且拋開這兩個懷疑對象,範圍縮小到那個男人和少年身上。
少年打遊戲的空隙犯了煙癮,退出了遊戲界面,“又輸了。”
手機的電也接近滿格,我將充電寶遞給他,“你小子出來,倒是把遊戲玩得挺會的”
“也不是很會,張警官怎麼不逮我玩遊戲了,就這麼相信我改好了。”
“改沒改好我不知道,但是有個問題需要你給我解釋,這個房間裏根本沒有信號,你又是怎麼打上游戲的?”
“張警官這是懷疑我了,可是張警官以你的技術不是也可以做到,我的教管應該沒少告訴你我偷偷打遊戲吧。”他冷嗤,繼續打開遊戲頁面,“不是我,是誰,難道張警官你的心裏沒數嗎?”
他向我借火,嘴裏叼着煙繼續打着遊戲,“也是,你可從來不會相信我們。”
獵人怎麼可能相信獵物?
“我陪你玩一局。”
幾局終了。
“張警官,沒想到你玩遊戲的技術可真爛。”
他將菸頭踩在腳底,又重新點開頁面,“所以,現在能排除我了嗎?”
確實。
但只有嫌犯才更容易懂得嫌犯的心理。
03
我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另外一個問題。
看着電量不多的手機頁面,我將充電寶又拿回來,趁着插插頭的間隙,我問他,“現在幾點了?”
“六點十分,怎麼了?”
按照劇本S的劇情來說,七點十分就是我們出去的時間。
也就是說,我還有一個小時收集線索。
我站起身來,“繼續打你的遊戲吧,專心一點。”
言外之意,不要再釣魚了,混淆嫌疑了。
“那我也很期待張警官,希望這次也是victory。”
我沒有在跟少年周旋,我將精力放在與外界聯繫上,向我的上級報告情況。
在接近十分鐘的時候,消息終於有了迴音。
【小張,保持你的通訊情況,我們儘快趕到。】
不對勁。
不對勁。
不對勁。
按照正常的信號傳導速度,至少應該20分鐘以後,除非這是個虛擬賬號,在心中的猜想越來越近,似乎在揭開一層隱晦的薄膜。
我再次查看了本子的內容,浴室S人案,在裏面我的角色就是個警察,在發現情況後,10分鐘後迅速與外界取得聯繫,成功解救全房間的人。
可。
如果沒有真正與外界取得聯繫,兇手的想法就保不定了。
我繼續採取行動,打開師傅的微信,編輯內容。
【師傅,我遇到了黑貓】
獨屬於我和師傅的暗號,從小我就怕黑貓,代表我遇到了危險。
【你看錯了,那是白貓】
還有二十多分鐘,應該還來得及。
沙發上的男人揉着額頭,還是平淡地看着我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的眼神中總是帶着一些輕蔑的意味,還悠閒地擺放着花瓶。
只有十分鐘的時候,我主動地問起了他們在本子中的角色。
其餘的我都知道,除了那個男人。
意料之外。
他似乎早就知道了我的問題,似乎還有些期待,“大學教授。”
我是警察,流浪漢依舊是流浪漢,少年依舊是少年犯,孕婦還是孕婦,就連女主播的身份也在現實世界中對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機電量也只剩下百分之一。
【小張警官,我記起來了,那個人是我的大學老師】
我還沒來得及發句鼓勵的話,手機已經沒有電量。
阿西。
黑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