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一邊流淚哽咽一邊懇求：“厲太太，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殘缺的人。生完清晨後，我就再也沒有生育能力了。不管是清晨還是我，真的都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威脅。我求求你，好好對待我的清晨，好嗎？”
厲淮之快速衝上樓來，拉起跪在地上的女人，護在懷裏，吼道：“雲煙！”
男人面色很難看，怒視着雲煙，似乎要將雲煙吞進肚子。
雲煙覺得自己今天真的是開了眼了。
柳清微的哭聲突然急促，胸口起伏劇烈，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去。
厲淮之扶住柳清微，又朝着雲煙低聲喝道：“雲煙！適可而止，不要讓我恨你！”
恨她？雲煙此刻只覺得好笑。
她的嘴脣幾乎要被咬破，眼淚無聲地滑落，卻用力上揚嘴角，自嘲地笑着。
她努力抑制着自己，緩緩走近面前的兩人，緊緊盯着厲淮之的眼睛，低啞地開口：“厲淮之，我以爲，這三年的付出你可以看得清楚。如果說，你看不清，那我現在告訴你，從清晨醒來開始，一直到昨天晚上，我發着高燒，幾乎沒有合過眼睛。即使是清晨睡了，也是極度不安穩，你不在家，我要一個人守着他，保證他一醒來就能看見我。說實話，如果不是保姆的AM藥，我甚至不知道我能不能撐到現在還清醒着跟你說話...”
厲淮之沒有說話，眸子裏是深不見底的黑色。
雲煙並未在意，繼續說道：“在你不知道的日日夜夜裏，是我一個人守着清晨，而你，作爲父親，你送過清晨去過一次康復機構嗎？你知道他的睡眠障礙多嚴重嗎？你知道甚麼時候會開心甚麼時候會情緒失控嗎？你知道他有很多食物都不能喫，每一天光是爲了讓他喫飯都要經歷幾場大戰嗎？你知道讓你學會說一個“媽媽”耗盡了我多少心血嗎？還有，你知道凌晨的兒童醫院嗎？...現在，出事了，你們有甚麼資格懷疑我責怪我！”
厲淮之抿脣，眸色深沉。
他懷裏的柳清微抽泣着，“都怪我，都怪我，是我沒有保護好清晨，是我出生太差，是我不夠好，厲爺爺才討厭我，才讓我的清晨受這麼多苦...”。
話音未落，柳清微整個人突然癱軟暈了過去。
厲淮之滿臉的緊張，一邊喊着柳清微的名字，一邊大聲叫着醫生。
厲淮之抱着女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臥室裏。
這一次，雲煙心死了。
她感覺自己的臉頰溼溼潤潤的，一陣陣冷意浮上來。
她想，大概是又發燒了吧。
厲淮之將柳清微抱到客臥的牀上，安排的24小時隨身的醫生正在給她檢查。
柳清微三年前做過換心手術，加上她生育時身體負荷大，生育後沒有及時保養，身體素質很差。
三年前，應爺爺的要求，厲淮之將她送去了國外療養。
厲淮之原本沒有打算讓她回國和孩子見面，也不打算讓她介入自己現在的家庭。
可是國外的醫生說柳清微在國外一直沒有甚麼社交，鬱鬱寡歡，身體狀況反反覆覆，並不利於康復。
雖然厲淮之也懷疑過，爲甚麼都三年了纔有這樣的反饋。但他的目的就是要讓柳清微好好活着，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能冒險。
只是沒想到，剛回國的柳清微消息就這麼靈通，甚至直接出現在自己的別墅。
“怎麼樣？有沒有生命危險？”厲淮之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平靜開口。
“現在看來還好，再多受點刺激，可就不一定了。”
程楓是三年前給柳清微做換心手術的老教授的得意門生，此人出身不好，但是不僅努力又有天分。
厲淮之在柳清微回國前高薪聘請他作爲柳清微貼身醫生，爲此，程楓甚至與老教授斷絕了師徒關係。
但對於程楓來說，比起接手老師的衣鉢，接近厲淮之更容易實現自己的夢想。
“柳小姐現在的狀況最好還是靜養。”
程楓看了看厲淮之的神情，平靜似乎並沒有甚麼情感，又繼續說：“看起來柳小姐在國外的三年過的並不好，我記得三年前的換心手術，以及術後恢復都是很理想的。三年的療養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厲淮之深邃的目光逐漸冷峻，“厲總，是我說太多了。柳小姐只是情緒太過激動，心跳加速，供氧不足。好好休息，沒有甚麼大礙。我想比起藥物，她現在更需要您。不過實在不放心的話，還是去醫院用專業儀器做個專業檢查比較好。”
程楓離開。
厲淮之雙眼微眯，輕輕靠在沙發背上，思索了一會兒，抱起牀上的女人，走出別墅。
雲煙心如死灰地坐在臥室的地毯上，聽到汽車發動機的聲音微微抬了抬眸。
不一會兒，管家張叔進來告訴她，先生帶着那個女人離開了。
雲煙輕輕應了聲，張叔又說，先生讓司機把小少爺送去老宅了。
雲煙苦笑，也好。
自己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了。
不需要照顧孩子，也不需要滿足男人。
回顧自己的三年，只剩一身傷痕。
雲煙想，這樣的婚姻，還有甚麼繼續的必要呢。
她的身體很冷，不住顫抖。
張叔看着不對勁，請了醫生過來看看，醫生直接讓張叔安排司機去醫院。
雲煙沒有拒絕，她沒有力氣，全身的肌肉像被撕裂一樣疼痛。
讓她已經分不清，自己的心，到底是不是也是疼的。
進醫院打了退燒針之後，雲煙逐漸好轉，她靜靜坐在病牀上掛着點滴。
雲煙精神好了些，身邊照顧的是張叔安排的護工。
雲煙想要一個人靜靜，便打發護工去買喫的。
不一會兒，一陣尿意襲來，雲煙想呼護士來幫忙，可一想又覺得尷尬，便自己下牀推着輸液架進了衛生間。
護工離開的時候門沒有關嚴實，雲煙走出衛生間的時候從門縫裏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一陣驚喜。
沒顧着自己的手還打着點滴，直接推門追了過去。
手裏推着輸液架到底是不方便，雲煙出了病房門已經看不見人影了。
算了，她想，要真是他回來了，早就該聯繫自己纔是，八成是看錯了。
輕輕搖了搖頭，雲煙掉頭準備回病房。
沒有注意到眼前一個約莫5。6歲的小男孩橫衝直撞衝了過來，雲煙來不及躲閃兩個人摔
倒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