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了鹽水的鞭子不知疲倦地在我身上甩了一下又一下,剛從皮膚上抽離,便又再度落在炸開的血肉上。
刺入骨髓的疼痛令我的身子忍不住發起顫來,我痛得五臟六腑都縮成了一團,卻連喉嚨口的慘叫聲都發不出來。
只能任由淚水奪眶而出,緩緩流入口中。
記不清痛暈了幾回,只記得模模糊糊間聽到了一道冰冷的聲音。
“潑醒。”
裸露的皮膚被冰涼的水打溼,我瞬間汗毛倒豎,突來的窒息令我清醒過來,隨即大口大口地呼吸。
意識回籠時,我看見遠處立着個人,他面色陰寒,只是靜靜地看着我,卻足以令我腳底生寒。
謝時景的眼神陌生得令我心悸。
如今在他眼裏,我是S了他摯愛的人。
他恨我,他想我死,卻又不得不留下我,令我生不如死。
可阿景哥哥啊……
想要我生不如死,又何須這些酷刑呢?
相愛卻不相識便足以令我摧心剖肝。
我閉上了眼,心裏的痛遠遠比身上的要多得多。
可不該如此……事情本不該如此……
我本該在今天嫁給他,與他生兒育女,共度一生的……
鞭子再次重重地落在了我身上,可這次我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反倒咧開嘴輕輕笑起來。
我殷切地看着謝時景,我要告訴他,我不是杜若殊。
我是芊芊,是他的芊芊……
他很聰明,一下子看出了我的意圖。
“有話說?”
我用力點頭,他不知是想到甚麼,神色有瞬間的怔松。
他往前走幾步,離我近了些,微微側着耳朵。
可我的嗓子被毒啞了,早已開不了口。
我只能努力掙着被綁得牢牢的雙手,口中發出沉悶的嗚哇聲。
謝時景愣了愣,眸中閃過疑惑,“不會說話?”
“我還記得你從前辱罵芊芊的惡毒話……”
他說着,眼神也跟着冷了下去,冷嗤一聲,“你如今這般,也算報應了。”
聽他提起從前,我不覺失了神。
十四歲那年,我不小心叫他看見了手腕上的傷,他氣我瞞着他。
自那以後,嫡姐一欺負我我便找他訴苦。
我不知他做了甚麼,只聽說嫡姐有次回去跌入路邊的蓮花池內,險些沒了命。
主母嚇得半死,再不敢讓嫡姐到鄉下了。
我也因此過了兩年安生日子。
繩索解開,我脫力跌倒,冰涼的地板刺激得我一陣顫慄。
身上滾燙不已,我卻只覺得一絲絲涼意不斷往我骨頭裏鑽。
可我顧不上這些,就着身上的血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寫下幾個字。
杜、若、芊……
我從小不曾受到教養,自然也不識得字,可謝時景卻說,“人有名,樹有根,不能連自己的名字都不識得。”
他握着我的手,一筆一劃地教我寫,這三個字便是我最先學會的三個字。
謝時景低頭看見地上的字,果然紅了眼。
可在抬頭的瞬間,他又恨不得S了我,“你有甚麼資格提她?”
我拼命擺手搖頭,不是的……不是的……
我纔是她……我纔是她……
我急得掉眼淚,指指地上的字又指指我自己,生怕他不明白。
“可笑!真是可笑!”
謝時景忽然仰頭笑了起來,笑聲淒厲,“你S了她,如今竟還有臉讓我看在她的面子上饒了你?”
“杜若殊,是你讓她活得那麼辛苦的,你纔是最該死的人!”
他誤會了!
我痛苦地嗚嗚哇哇,手舞足蹈地比劃,可我實在不知道如何同他解釋。
我用手指在傷口處蘸血,可血跡早已乾涸,我心一橫,在傷處狠狠一按。
錐心刺骨的痛令我呼吸都不覺顫了顫,可我還是忍不住勾脣看着湧出的鮮血。
我在地上寫下“謝、時、景”三字,這下他該看出我的意圖了吧。
這是我僅會的六個字,我的字是謝時景一手教的,他不可能認不出我的字跡。
謝時景怔怔地看着地上我們的名字,不自覺地一遍遍重複,低沉喑啞的聲音從脣齒間溢出,如泉水潺潺自我心間淌過。
不知不覺間,淚水糊了滿臉。
我忍不住雀躍起來,他認出我了,他終於認出我了。
可下一刻,一雙大手狠狠鉗住我的脖子。
鋪天蓋地的窒息感朝我湧來,我只覺腦袋發暈,喉嚨腫脹。
謝時景,動了S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