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聽聞尚書府嫡女在書法上造詣頗深,如今竟敢模仿芊芊的字跡誆騙我?”
謝時景雙目猩紅,氣得渾身顫抖。
“可你知不知道,你的一切榮華都是踩在芊芊的苦難上的,你精通書法,我的芊芊卻連一個字都不曾學過!”
“她究竟做錯甚麼了?你們這麼對她?”
謝時景低聲嘶吼,手上的力道不斷加重。
我感覺到空氣越來越稀薄,身上的力氣愈來愈小,身子慢慢變得綿軟,直至意識完全消散。
謝時景以爲我死透了,將我扔到了亂葬崗。
可我終究還是從死人堆裏爬了出來,眼前屍橫遍野,空氣中飄着若有似無的屍臭味。
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知該往何處而去。
孃親死了,阿景哥哥不認得我了,我也已經不是自己了。
我望着縹緲的前方,豆大的淚珠簌簌而下。
突然覺得,活着還不如死了。
此時,腳腕突然被冰涼縛住。
我低頭往下看,只見一隻手握住了我的腳腕,我嚇得魂飛魄散,驚吼着想往後退,卻絲毫動彈不得。
“救……救我……”
地上的人聲如蚊蚋,只是緊緊抓住我的腳腕,像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不是鬼……
我平復了好久的呼吸,纔敢用手去探他的鼻息。
雖然氣息微弱,但尚有一口氣在。
我提到嗓子眼的心終於落了下去,不怕不怕,只是一個和我一樣沒死透的人。
許是同病相憐的緣故,我對這個生死未卜的人生了惻隱之心。
約莫是心裏有了盼頭,我一個嬌弱的女子竟能拖着個魁梧男子步行數十里。
不斷走走歇歇,直至天亮時分,我才找到了一處破舊的茅草屋。
屋內陳設簡陋,甚麼都沒有,唯有一缸清水。
我舀了幾瓢水喝方纔止住渴意,又替男子清洗了傷口。
他臉上血跡被我洗淨,露出英俊蒼白的面容。
只是……
我蹙了蹙眉,這張臉爲何有些熟悉?
可我實在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便也只能作罷。
我們在茅草屋住了下來,男子一直在昏睡,我因傷口潰爛也整日昏昏沉沉,餓了便隨便喝幾口水充飢。
說來也可笑,兩個病人相依爲命竟也活了下來。
有幾個晚上,我意識不清地望着窗邊的明月,時常疑心自己可能見不到第二日的太陽了。
渾渾噩噩地過了幾天,男子終於醒了。
他艱難地從稻草堆裏起身,“是你救了我?”
我虛弱地點頭又搖頭。
我除了將他從亂葬崗裏拖出來,甚麼也沒做。
既無藥給他用,也無錢給他治傷,他能醒,全靠他自己。
男子嘴脣翕動,似要說甚麼,可不等他說出口,我便眼前一黑,往後倒了下去。
我沒想到,再醒來時,我竟又回到了謝時景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