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顧府門口。

好說歹說,幕亓一總算把江書放下,自己騎了高頭大馬先行。

小轎前,幕府隨行的小丫鬟打起了簾子。江書剛要上轎。

“姑娘留步。”楊嬤嬤聲音從背後傳來。

江書回頭。

楊嬤嬤滿臉堆笑,“姑娘這是走了紅運,攀上了高枝,可別忘了本。”

“姑娘的老子娘都上了歲數,夫人仁善,才留在府裏叫他們養老。姑娘哪一日得空,可得回府瞧瞧。”

這是在拿她爹孃威脅。

粗布衣袖下,江書手指攥緊。

臉上卻一派平靜,“嬤嬤的提點照顧,江書必不敢忘。”

“那就好。”楊嬤嬤在顧夫人面前第一得用,自然不會怕一個小丫鬟的陰陽怪氣,她冷哼,“夫人叫你好好伺候世子,快些試婚,是你的福氣。不然......”

她眼中閃過一絲冷光,“你這個月的月錢,正好夠在後街口給你娘選副好棺材。”

武安侯府。

江書一頂小轎,直接被抬進了幕亓一的北辰院。

幕亓一斥退貼身伺候的小廝,屋裏只剩下江書一個丫鬟。

是......要試婚了嗎?

想起白日裏的那一幕,江書身子輕顫,眼眶都有些紅了。

再來一次,她受不住。

可她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

江書怯生生地喚:“姑爺。”

幕亓一橫她一眼,“叫聲少爺來聽聽。”

江書張了張嘴,沒叫出來。

幕亓一轉過臉去。只是一個稱呼而已,邊上又沒人聽到,這丫鬟都不敢叫。

切,真慫。

江書垂了頭,衣領後露出一段白生生的脖頸,偏生上面一大塊紅痕。是歡愛過的痕跡。

幕亓一眉梢一挑,“這麼髒,去洗乾淨了再來伺候。”

江書雙腿一軟。她進幕府,故意沒拾掇自己,就是在求放過。

主子讓她去洗乾淨,那便是要真的試婚了。

在耳房用溫水擦了擦身子,把自己收拾得略微平頭正臉些,江書纔回到幕亓一面前。

她頭髮溼漉漉地垂在肩上,一張小臉被熱水氳得水蜜桃似的粉紅。

脖頸上那一塊

紅得更厲害了。

像是用手死命反覆搓洗過的模樣。

幕亓一挑脣暗笑。原來她也知道自己髒。

“過來。”幕亓一頭髮鬆垮垮束在腦後,身上只剩了一層白色底衣。他箕開腿,大大咧咧地坐在牀榻上,大手拍了拍牀沿。

江書聽見自己牙齒上下碰撞發出的輕響。

她是試婚丫鬟,這是她該做的。

這是她的命,她得認......

江書一步步向牀榻走去。

臉上的表情,視死如歸。

看得幕亓一暗樂。

他一身反骨,把江書弄到身邊,除了摯友所託,也因爲他好奇,在顧府內宅裏與人私通的丫鬟,該是甚麼樣的性子。

卻沒想到,這般膽小。

想着,幕亓一直接笑出了聲,“不脫衣裳,怎麼試婚?”

江書聲若蚊吶,“穿着、穿着也能試。”

畢竟,白日裏,她衣衫都好好穿在身上,還是被人......

幕亓一呲笑,“你倒生猛。可那樣,小爺不舒坦。”他溜了一眼江書身上那套皺巴巴的衣裙,“脫吧。”

最後兩個字,說得重了些。

江書身子一抖,強忍着不哭,螢粉的指尖伸向自己衣領。

就要解釦。

心裏惦記着自己的情郎,分明就是不願。

卻也不知道反抗。

這丫鬟,真是天生做奴才的料。

幕亓一嘖了一聲,逗弄的興趣淡了些。

他是老武安侯爺幕英和夫人齊氏唯一的嫡子,不上二十歲就襲了爵,又在大內當值,性子雖紈絝了些,卻也勉強稱得上一句年輕有爲。

一家人寶貝得眼珠子似的。

誰看見了不笑臉相迎,變着法兒地把好東西奉上來?

從不知這世上還有身不由己。

一旁,江書還緊張着,連自己已經被嚇哭了都沒覺出來。她一動,腮邊將落不落的眼淚,

“滴答”

落在了幕亓一指尖。

“呦,哭了?”幕亓一稀罕物似的舉起手。

這丫鬟幾個時辰前,還頂着壓力,與人偷歡,玩得那樣野。站到自己面前,倒跟個貞潔烈女似的。

幕亓一突然覺得自己遭到了嫌棄。

他涼涼地看江書一眼,“你今天沒能試出個結果,明天我就把你送回顧家去沉塘。”

“不、不要!”

死裏逃生的經歷,磨沒了江書面對死亡的勇氣。她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滿是哀求。

手雖然抖着,動作卻快了起來。

第一顆釦子崩開。

臥房幽暗的燈燭下,幕亓一眼神暗了暗。

江書胸口,大片大片的紅痕。在女孩白得發亮的皮膚上,本就十分顯眼,剛又被她死命搓過,現在竟有幾處都破了皮,滲出淡淡血跡。

女孩滿臉是淚,聲音中也帶了哭腔。

讓人想要狠狠凌虐。

可她,是別人的女人。

幕亓一別過臉去,嗓音有些啞,“你不會覺得小爺真想要你?”

江書手指一頓。

幕亓一把她帶回來,不就是爲了試婚?

幕亓一:“今日累了,滾。”

“謝、謝......姑爺。”

幕亓一再抬頭,只看到江書的裙角一閃,出了房門。

這回,動作還真快。像只奪命而逃的兔子。

幕亓一對着她在院中淅淅索索踏雪的身影,“去西南邊廂房,找隨安。”

隨安是幕亓一貼身伺候的小廝。

他把江書接到北辰院南邊廂房,一間拾掇好了小屋裏,“姑娘往後就住這兒。”

屋子雖小,卻佈置得整潔明淨,是用了心的。

這就是試婚丫鬟的待遇?

江書福了福身,“多謝隨安小哥。”

“不必謝我。”幕亓一臉上總掛着戲謔的笑,他的小廝倒是長了一張嚴肅的撲克臉,“姑娘要謝也該謝謝世子。我們世子這些年裏,屋裏也沒有貼身伺候的丫鬟。”

“姑娘你可是開了先河,頭一份兒!”

江書心下微微一沉。

這便是早些時候,他承諾給她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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