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望着女人走遠的背影，傅晏清臉上的溫柔在一寸寸消失。
酒店昏黃晦暗的燈光下，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
——
葉卿卿獨自在衛生間待了許久，連哭泣都不敢出聲。
她是想嫁給他的。
從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想。可是，現在的她，不配。
葉卿卿盯着鏡子裏自己美豔卻蒼白的臉。
腦海裏驟然浮現出，那晚，和傅晏清的小叔翻雲覆水的畫面。
偌大的酒店總統套。
月光落下。
臥室的落地鏡，映出重疊的身影，男人從身後伸出手扳着她下巴，強迫她看向鏡中的自己。
“看到了麼，你在和自己未婚夫的小叔……”
餘下那個字，他貼着她耳垂，邪惡的低語。
他怎麼能，怎麼能欺負了她，還那麼惡劣！
“嘔——”
衛生間裏，葉卿卿俯下身強烈的乾嘔，她今天寸米未進，嘔出全是清水。
她用冰得牙酸的冷水，漱了口。
剛走出來，就看到一個渾身墨黑西裝的男人倚着牆壁，帶着沉沉的壓迫感，擋住了去路。
他修長的指間夾着支菸，瞥了她一眼，將煙扔進了垃圾桶。
彷彿在等她。
傅歸舟輕散開口，“怎麼，打算做晏清的新娘？”
“傅歸舟？！”葉卿卿猛地一窒，往後退步。
他怎麼在這，簡直像個鬼魂。
傅歸舟無視她臉上的脆弱和驚恐，彷彿在說喫飯喝水這種無關緊要的小事一般，淡淡開口，“我們的事，跟他說了？”
葉卿卿眼裏還有未掉的淚水，她搖頭。
那種齷齪的事，她怎麼開的了口。
傅歸舟卻彷彿看不見她的難堪，又亦或，她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他覺得有趣。
他邁步逼近她，葉卿卿驚得連連後退，“這是在酒店，你——”
餘下的話，她沒來得及說出口。
因爲男人那雙修長而有力的大掌，一把扼住她下巴，逼她仰起頭。
他脣畔勾着惡劣的笑，“葉卿卿，是我的好侄子牀上功夫更好麼，所以你選擇他？”
“甚麼！”葉卿卿不可置信的睜大眼。
“你們做過幾次，嗯？他知道你那種時候那麼粘人嗎。”
傅歸舟俯身靠近，繼續說着羞恥的話，欣賞着女人在他手裏，無助而羞惱的模樣。
葉卿卿臉色因難堪而漲紅，“傅歸舟，別用你骯髒的思想去揣度我們！”
這個男人，怎麼可以這樣惡毒。
是他強佔了她的初次，還要用這種話羞辱她。
或許是因爲自己幼時曾被拋棄，她是個很沒安全感的人，和傅晏清情到濃時，他也提過幾次，但她固執的要等到婚後纔給，他同意了。
但是，原本定好畢業再辦的訂婚儀式，在她大三這年就舉行了。
葉卿卿仍舊堅信，傅晏清和她一樣是追崇柏拉圖式精神戀愛的人，絕不會貪圖那肉體片刻的快樂。
可現在，甚麼都沒了。
葉卿卿眼淚顆顆滑落，順着她的臉頰滴到男人手指的皮膚，男人卻像被燙到般立刻鬆開手。
傅歸舟盯着她淚流不止的樣子，譏誚開口，“骯髒？你讓我和我的侄子共享一個女人，誰更髒。”
葉卿卿擦了下眼淚，挺直腰背，“放心，我不會接受宴清的求婚。”
就算她接受，傅家也接受不了這種醜聞。
傅歸舟聞言，卻只是冷嗤一聲。
葉卿卿恨毒了他，卻忍不住用餘光望他一眼。
她不知道自己哪裏得罪了傅歸舟，讓他那麼仇視自己。
明明小時候，他們還不是這樣的。
——
斐麗皇家酒店。
葉卿卿出去良久，傅晏清有些擔心，正要起身去找一找，一道挺拔的身影，帶着沉沉的氣勢走過來。
傅晏清有些驚詫，“小叔？”
傅歸舟淡淡嗯了聲，“約了人？”
“嗯，和我女朋友，卿卿。”
餐廳晦暗的燈光下，傅歸舟深邃的眸中，神色難辨，他彷彿是笑了，“她不會來了。”
話落，他從西褲口袋拿出一樣東西，放在桌面上。
璀璨的粉鑽戒指在燈光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正是傅晏清剛剛送給葉卿卿的求婚戒。
傅晏清眯起眸子，看向男人，“小叔，你和卿卿，見過了。”
他不是疑問，他很篤定。
傅歸舟卻不置可否，語氣很淡的問，“礦石合同，收到了吧。”
傅晏清放在桌下的手瞬間握緊成拳，他卻沒說甚麼。
放在桌面的手機，突然一震。
是葉卿卿姍姍來遲的消息，【宴清，我先回去了。】
傅晏清皺起眉。
緊跟又一條，【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
livehouse。
葉卿卿坐在吧檯上，看着熱鬧的人羣，感覺自己和他們兩個世界。
有個年輕的小男生過來搭訕，“美女，一個人啊？今天你的消費，我請客，不要不給面子啊。”
葉卿卿心裏正煩，冷下臉卻更顯御感。
她還沒說話，一道冷漠的嗓音響起，“對不起，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一個高挑清瘦的女孩從葉卿卿身後走出。
穿着灰色街頭風T恤，及肩的短髮，說話間露出舌尖一枚藍色舌釘，眼神凌厲如刀，十足不好惹的樣子。
這裏的常客都知道，這女孩和livehouse的老闆是朋友，老闆很護着她，那男生看了她一眼，訕訕離開。
葉卿卿回頭，看到熟悉的身影，臉上勉強扯出一抹笑，“簡影，你來了。”
簡影和她都是福存孤兒院出來的孩子。
關係有多親密，不言而喻。
簡影坐在她旁邊，開門見山，“今天怎麼有空來livehouse，別說是來聽我唱歌，我不信那種場面話。”
葉卿卿低頭苦笑，“我不想回家，不知道該去哪。”
簡影盯着她看了會兒，“感情出問題了？”
葉卿卿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那麼明顯嗎。”
簡影覺得好笑，“拜託，我都認識你快20年了。”
葉卿卿呼出一口氣，倚靠在簡影單薄的肩膀，“是啊，幸好我還有你。”
說完這句，葉卿卿彷彿再也沒力氣說其他的。
簡影自然也沒有多問，好朋友不會在對方難受時還去強行揭開她的傷疤。
只是，在她眼裏，一直都很篤定卿卿和傅晏清會結婚，會相伴一生。
他們幾乎從未吵過架，傅晏清溫柔謙遜，葉卿卿體貼善良，簡直不能更般配。
沉默的坐了會兒，葉卿卿突然出聲，聲音低啞無助，“簡影，我和晏清，分手了。”
“分手？”簡影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