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算計

“姑娘們,大姑娘與四姑娘來了!”

明月壓低了聲音,適時的提醒正聊得歡的兩隻。

林詩語一直想不明白,上輩子,林詩音究竟是因何而死,難道上輩子時,她也是躲在這假山裏偷聽到了甚麼?所以才遭不測?

正在思索中,假山下傳來一陣叫人噁心的嬌笑,接着從假山下上來兩人。

領先的那個身材略單薄,衣着尚好,瞧着到是大戶人家的姑娘,只是那低眉順眼,卑躬屈膝的獻媚樣兒,很是叫人不齒。

而身後的那個身材高挑,清瘦,纖腰細柳身材,一身大紅錦緞直裾裙,將原本的小腰勒得盈盈一握,似輕輕用力一擰,那小腰便要折斷了。

來人正是林詩畫與林詩韻,此時,林詩畫正提了燈籠走在前頭,爲後頭提起裙襬上來的林詩韻照明。

兩姊妹縮在假山裏的一處,正悄悄往這邊張望,只見林詩畫回頭對林詩韻笑道:“大姐姐,恭喜了,將來你可是正經的將軍夫人了。”

或許是因爲沒有外人在,林詩韻也不需要再裝,甩了甩帕子很不高興地說道:“哼,甚麼將軍不將軍,就是個粗魯漢子,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你瞧瞧我爹爹便知,一天到晚,就被那隻騷狐狸給迷住了。”

她這話一出,卻是把躲在假山裏的林詩語與林詩音給氣壞了,林詩音剛欲站起來衝上去與人理論,肩膀上卻是被兩隻小手用勁按住。

她回頭側目,卻不想,是林詩語,黑夜中,就着星光,林詩音能清楚地感覺到林詩語心中的痛苦與憤怒,但是卻見她只是朝自己搖搖頭,然後,示意自己繼續聽下去。

“二夫人......”林詩畫可不敢像林詩韻這般口無遮攔。

林詩韻怒道:“本來就是,呸,甚麼二夫人,不過是上不得檯面的江湖女子,渾身上下沒一點家教。”

林詩畫張了張小嘴,但很明智的沒有爭辯,她其實想說:二夫人的家教甚好,只是,她終不過是不起眼的庶女,人微言輕罷了。

“怎地,你覺得我說得不對?”林詩韻兇巴巴地瞪向林詩畫。

林詩畫對上她那雙惡毒的眼睛,嚇得忙又低下頭,不敢再瞧林詩韻。

“不是,只是想不通爲何父親要給大姐姐訂上這麼一門親事?”

林詩韻冷笑道:“哼,真不知我外祖父當初是如何想的,非要把我娘嫁給我爹,可是你也瞧到了,爹爹最喜歡的卻是那騷狐狸生的小賤種。”

林詩語心裏早有數,林詩韻上輩子那麼仇恨她,不是一兩日就遭成的,怕是從她懂事起,就心生怨恨了。

林詩畫自是不敢編排這些長輩的不是,更何況她的姨娘也是奴婢出身。

“大姐姐莫要氣了,即然不喜歡,何不......”

林詩韻聽出了她話裏的遲疑,惡聲道:“怎地,還猶豫了?想吃裏扒外?”

明明只是問話,卻叫四周的人心生寒意。

“不敢,只是覺得即然大姐姐不喜歡,何不讓了給二姑娘,三姑娘?”

這話的意思是要坑了那對姊妹花。

林詩韻一對桃花眼,在她身上滴溜溜轉了一圈。

她這一次到是沒有發飆,說道:“即然你能想到這個法子,我便告訴了你,那位將軍可不是甚麼好人,聽說很是孔武有力,又不懂憐香惜玉,聽我娘說,那人上陣砍蠻子就跟廚娘殺瓜一般。”

林詩畫聞言不覺打了個寒顫,那對方得多冷血啊!

“大姐姐,你莫要嚇我!”

“騙你做甚,聽說,那將軍極不講情面,府裏的丫鬟犯了錯,多是打殺了。”

林詩韻很是氣憤,又罵道:“定是那騷狐狸在背後吹了枕頭風,怎地不見把那臭男人給那兩賤種?”

林詩畫可不敢答,忙道:“大姐姐,難道就這樣喫下這悶虧?”

聞言,躲在假山後的林詩語眼裏寒光一閃而失,她的猜測果然沒有錯,林詩畫也不是甚麼好東西。

林詩韻輕蔑地看向她,笑道:“你急甚麼?再急,這將軍夫人的嫡妻位也輪不到你,乖乖聽我的話,我到時自會在孃親面前美言幾句,爲你尋個好婆家。”

林詩畫臉色一紅,她所求,不過是不想像她娘一樣,爲婢爲妾!

“多謝大姐姐!”

林詩韻眉眼婉轉,又道:“不過,你得替我想個法子,我可不想嫁給那勞什子粗鄙漢子!”

林詩畫臉色微微扭曲,笑道:“大姐姐,聽說幾日后冠軍侯府設秋宴,何不......”

“四妹妹,這不大好,到底是在旁人家,可不能丟了我將軍府的面子。”

林詩韻眉尾略挑,目光閃爍。

林詩語恨得銀牙咬碎,原來,這時候林詩韻就開始算計她了!

林詩畫一時琢磨不透林詩韻的心思,她一向很怕這位大姐姐,面上瞧去是個慈悲樣,內裏卻很是陰險,一不小心,便從她手裏吃了悶虧還不敢吱聲,長期的淫威壓得她生不出一絲反扛(抗)的心理。

“大姐姐教訓得是,妹妹知錯了。”

林詩韻高傲的掃了她一眼,說道:“安份守已點!你的婚事就要看你安不安生了。”

意在提醒林詩畫,對於她先前跟着林詩語、林詩音兩姐妹一起進來很是不高興。

“大姐姐誤解了,是妹妹剛好到了後花園裏,正巧遇上了二夫人帶着二姐姐與三姐姐,便邀了我一同去花廳,大姐姐你也知道......”

林詩畫十分委屈的回答,淚光點點,瞧着就是個被人欺負狠了的小模樣。

林詩韻許是習慣她的這個模樣了,很是不奈地揮揮手,說道:“好了,好了,真是個沒出息的東西,她們二房不過是江湖出身,有甚好怕的?”

林詩畫略微垂下頭洗耳恭聽,昏暗的紙燈下,很難看清她的神情。

“罷了,左右你是個怕事的,不過,說起冠軍侯府宴客一事,不知今年她家邀了哪些人。”

林詩韻的心思轉得快,同樣是武將出身,將軍與侯爺可不是在一個級品,侯爺是貴族身份的向徵,而冠軍侯家可是立下嫡長子爲世子,聽說尚未議親。

林詩畫心思一動,抬起頭來乖巧地笑道:“大姐姐,聽說冠軍侯府這一次廣宴好友,便是想從中挑一位未來的世子夫人。”

林詩韻略有所思,隨即惡狠狠地瞪向林詩畫,怒道:“你就死了這賊心,一個婢女肚子裏鑽出來的貨,也想攀上高位?”

“不敢,只求將來的婚事,能許個好人家。”林詩畫很是不知羞的直接回答。

“姑娘們,天色已不早了。”

假山下傳來一道溫軟清澈的聲音,正是林詩韻的四大丫鬟之首--彩玉。

“知道了!”

林詩韻略提高了聲音朝山下答道,又轉回頭冷冷地盯着林詩畫的臉,狠意十足地說道:“你,最好乖乖聽話,但凡被我知道,你跑去與那兩賤種混一起,哼!你是知道後果的。”

說完,一甩廣袖,轉身自取了紙燈籠提着往假山下行去。

很快,林詩畫也就着星光摸着假山也下去了。

熱鬧一時的後花園某處,很快安靜了下來。

林詩音見亭子裏已無人,正欲站起來,不想,林詩語眼明手快,豎起食指放在粉嫩的小嘴邊:“噓!”

示意林詩音先不要動!

果然,四人蹲在那裏又等了半盞茶的功夫,假山下又出現一道微弱的亮光,不時,便又一梳丫鬟髻的丫頭,從假山下的花叢裏鑽了出來。

那人,不是林詩韻身邊的第二大丫頭--彩蝶,又是哪個?

彩蝶舉起手中的紙燈往四周照了照,見無人影,這才緩緩往林詩韻的金玉苑行去。

朗朗星空下,後花園裏只餘下秋風路過的聲音。

林詩語這才鬆了口氣,拿小手輕捶站麻的右腿,又用手拿起左腳活動了下。

林詩音先是氣憤的揮舞起小拳頭,怒道:“可恨,竟然還叫人暗中防着。”

隨後,又急急的問道:“可是腳又不舒服了?”

“尚好,不過......”她說到這兒又略一停頓。

思索片刻方纔道:“先前幾次攔着你,可是惱了?”

林詩音很是乖巧的點點頭,可不就是氣得緊,接着又笑道:“姐姐此舉定有深意?”

深意?

林詩語點點頭,心中很是狐疑,難道是上輩子林詩音聽到林詩韻罵自己娘,所以衝出去與她理論,然後林詩韻懷恨在心?最終要了自己妹妹的命?

只是,她怎麼都覺得有些牽強呢?

“第一次攔你,是想看她們鬼鬼祟祟地想做甚麼,沒想到原來爹爹是給她說了一門好親事。”

她若是沒記錯,那位將軍後來可是飛黃騰達,封爲侯爺了,由此可見,她的爹爹對哪個女兒都心疼得緊。

林詩音可不知她瞬間閃過諸般念頭,脆聲答道:“嗯,可是,後來她們卻要設計害我們,真正是可恨,我真想衝上去扇她兩巴掌,還有四妹妹也真是個軟蛋,怎麼就那麼怕林詩韻!”

林詩語伸手撫額,遂道:“四妹妹是庶出。”

蘇小芸自己從小在楓葉谷長大,遠離這種世家大族,自是不知這裏頭的骯髒之處,一直以爲,所有人都如同楓葉谷裏的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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