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我腿一軟,腦子一片空白地跪了下去。

我當然認得這個聲音,就是出現在我夢中的男人!

蛇羣朝着我緩緩爬來,我幾乎要哭出來,又不敢動,只能學着錢婆的樣子,將腦袋死死貼在地上。

佔據錢婆身子的仙家諂媚道:“柳君,此女陰年陰月陰時出生,身負人命蛇債,可命格卻非同一般,實爲良材!”

那聲音沒有接它的話,蛇鱗與地面的摩擦聲在我耳邊迴盪,它們貼着我的身體遊走。

半晌後,那聲音笑:“本座,問你了嗎?”

話音落下,錢婆的身子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伴隨着那仙家的慘叫與哀嚎,我驚懼地抬頭看過去,就見蛇羣已經淹沒了錢婆的人,尖叫的饒命聲從中傳出。

“別......別S錢婆!”我不知哪來的膽子喊了一聲。

一條蛇順着手臂爬到了我肩頭纏繞,我渾身顫抖,感覺一道無形的視線死死盯着我。

“可以。”

一聲令下,蛇羣退散,渾身是血的錢婆倒在地上,那仙家已經不知所蹤。

錢婆吐出一口血來,跪在地上斷斷續續地說:“不知......不知是柳君大人,多......多有冒犯......此女名喚林晴,咳咳......理當獻給柳君......”

她不是說她能對付得了嗎?!居然變卦,想把我送給他!

我想都沒想:“我不!我不要!”

那聲音不置可否,錢婆衝着我焦急道:“丫頭!聽話!跟了柳君大人......你就有救了!”

我肩頭,那條小蛇用蛇尾輕輕摩擦着我的臉頰,我回憶起這十年來的噩夢,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只覺得蛇腥味兒讓我噁心!

“人不可能跟蛇!我爸的屍體就是被蛇給喫的!”

供桌上的香爐直接砸了下來,無數蛇一齊嘶鳴,錢婆瘋狂朝着供桌磕頭:“柳君大人!她不是有意冒犯的!柳君大人!”

白色的煙霧淡了下去,我聽見一聲冷笑:

“有你求本座的時候。”

蛇潮退散,煙霧消失,我以爲這是劫後餘生,可錢婆卻衝過來就這我的衣領破口大罵:“你瘋了嗎!你知道他是誰嗎?!你敢這麼同他說話!”

錢婆的血沫子都噴到了我身上,我帶着哭腔說:“你讓我給常仙當弟馬,可以!但是你讓我嫁給一條蛇?不行!”

我被錢婆趕了出來,她生怕被我連累,勒令我不許再上門。

一路淋雨回家,姥姥看見我失魂落魄,頓時紅了眼睛:“晴晴,這是怎麼了?”

我苦澀搖頭不想多說,只是擦掉身上的雨水,去了臥室看了看我媽媽。

這麼多年,她一直這樣時而清醒,時而糊塗,姥姥說,哪怕我不總回家,我媽也總能一眼就認出我。

“晴晴?”她招呼我過去,把我摟在懷裏,像哄小孩子一樣哄我,“不哭,不哭。”

我的淚水卻更加洶湧,如果我也像我爸一樣死了,我媽會怎樣?我姥姥又會怎樣?

我姥姥知道事情出了變故,連夜就出門去了,囑咐我跟我媽在家好好待著。

當晚,我就睡在我媽身邊,輾轉難眠。一個翻身,身下忽然有異物感。我一甩手,一串銅幣嘩啦啦地吊在了地上,咣噹作響。

我猛地彈坐起來,顫抖着掀開被子,發現我身下居然鋪滿了密密麻麻的銅錢。

我立刻掐了自己的臉一把,我在做夢嗎?可真實的痛感告訴我,這不是做夢。

牀上的銅錢上鏽跡斑斑,還帶着鮮血,我臉色煞白地走到衣櫃旁,想換掉牀單,可一打開櫃門,就一道黑影從裏面竄了出來,猛地纏住了我的脖子。

我定睛一看,那是一條碗口粗的大花蛇!

大花蛇死死捲住我的手跟脖子,我在地上痛苦地打滾,又有無數條小蛇從房間的角落裏鑽了出來,朝着我湧來。

我的尖叫聲吵醒了我媽,她看見牀上那些染血銅幣,瞬間歇斯底里起來:“啊!銅錢!不要銅錢!都不要過來!不要......把我丈夫還給我!還給我!”

她瘋狂把那些銅錢推到地上去,屋子裏“叮叮噹噹”的聲音絡繹不絕。

我淚水朦朧間,發現門口站着一道紅色的影子,他身邊環繞着白色的煙塵,我崩潰道:“你爲甚麼不肯放過我!”

他淡淡一笑,也不應聲。

就在此時,我媽怔怔地看着我在地上打滾,隨後彷彿變了一個人。

她爬下牀,跪在地上,顫抖着伸手去撿地上的銅錢往嘴裏塞,邊塞邊對那些蛇說:“我喫......我都喫,不要害我女兒......我都喫......”

我媽這個樣子徹底擊潰了我,我顧管不顧地哭喊:“你救我媽!我甚麼都答應你!”

那聲音淡淡一笑,不緊不慢問:“答應我甚麼?”

“我答應你,給你做蛇妻......”我哽咽着重複了一遍。

白色的煙霧霎時間蔓延,我媽停止了喫銅錢,昏死過去,纏在我身上的大花蛇瞬間飛出去砸到牆上,血肉橫飛,動了兩下就沒氣了,那些小蛇也死的死傷的傷。

他踩着一地的血肉屍體慢慢走到我面前,這個紅衣男人臉上竟帶着可怖的羅剎惡鬼面具,青面獠牙,他蹲下身來,修長的手指摸過我的臉頰,捏住我的下巴,嗤笑:

“敬酒不喫喫罰酒。”

“我給過你時間,十年,你非但想不清楚還得寸進尺,忘了這十年是誰在護你!我的牀,多少女人想爬都爬不上來,你既那麼喜歡做弟馬,那我就抬舉你一次。”

“我上一個弟馬死了,這個位置,就賞你來坐。”

他忽然一把將我從地上撈起,丟到了隔壁房間的牀上,沒等我反應就俯下身來,溫涼的手讓我丟盔卸甲。

他似笑非笑道,“你倒是躺得跟甚麼似的。”

我顫抖得厲害,閉眼不敢看他。我的內心仍有恐懼與噁心,他連面具都不肯摘,可知面具後的臉就算是人的模樣,又該是何種醜惡!

他的幾次試探我都置之不理,誰料他竟瞬間惱羞成怒,一把拽下那對赤玉耳墜,冷笑道:“我就讓你看看,沒有我了庇佑,你會變成甚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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