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不對頭

如果擱在平時,況且還在悲痛之中,再加年輕氣盛,我肯定會怒火衝頂,質問趙慶豐部裏憑甚麼這樣安排?

但老張的官場經驗與理智讓我怒火剛剛湧起,便迅速壓了下去,因爲我清楚,部務會已經定下來的事情,幾位領導都碰過頭了,胳膊拗不過大腿,我就算拍案而起怒吵一頓也沒用,相反,我還會被扣上頂撞領導、不服從管理的帽子,這在機關裏可是大忌,對我以後的發展極其不利。

如果我認慫,頂多就是被人說成是沒脾氣的軟蛋,以後沒準兒還有發展空間。

但如果我不認,非但改變不了結果,反而有可能會造成更加嚴重的後果,甚至是自己人爲堵住了自己的上升渠道——哪個領導會提拔一個沒背景再加上脾氣火爆不服管的刺頭兒?

所以,聽完了趙慶豐的話,我很是平靜地點了點頭,“好的,趙部長,我服從部裏的人事安排!”

這一刻,我分明看見趙慶豐表情有一絲錯愕,好像,他已經做好了被我頂撞的準備,可是我並沒有這麼做,讓他感覺很意外。

這個觀察也讓我心頭一跳,嗯?我怎麼嗅到了一股子好像叫做陰謀的味道?

甚麼情況?

我只是一個小科員罷了,誰會算計我?算計我有甚麼用?

“哦,小張,你這個態度很好,去吧,找辦公室明偉主任報道吧。”

趙慶豐見我盯着他,臉上的錯愕表情瞬間消失不見,恢復了以往的那種所謂的威嚴,點頭道。

“不對,有問題。”

我心中暗忖。

帶着這絲疑惑,我出了趙慶豐的辦公室,回去了宣傳科去收拾東西。

“小張,趙部長怎麼說的啊?”王有志一副不知情的樣子湊了過來——但他如果不知情的話,我把桌子吃了。

看了他一眼,我雲淡風清地道,“工作調整,我去別的科室了。”

“啊?”王有志一怔,很是忿忿不平地道,“咋能這樣決定呢?你在宣傳科幹了一年了,各項工作業都熟悉了,怎麼能說調走就調走呢?”

但他表演的痕跡有些重,一看就知道是裝的——當然,是以老張的眼光看去,如果是以前的我,還真就未必能看得出來。

看着他裝模做樣的德性,我不禁一笑,裝做好奇地問道,“王哥,科室人員變動,你事先也不知道嗎?”

“都是領導決定的事情,我哪知道甚麼啊。”

王有志眯了眯眼睛,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哦。”我點了點頭,就去辦公桌收拾我的東西,孫菊從我的工位上知趣地讓開了,但她站在一旁,眼神饒有興趣地望着我。

王有志見我沒再說話,大概也是心虛,就主動湊過來繼續道,“對了,小張啊,領導說,要將你調到哪個崗位去啊?”

“去新聞科。”我腦子裏瞬間一轉念,沒有說去辦公室,而是換個科室,給他挖了個小坑。

“啊?不是辦公室麼?”王有志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哦,是辦公室,我記錯了。原來,科長你早就知道了啊?那咋還說你不知道呢?”

我轉頭看着他,嘲譏地一笑道。

“啊,我,這個,嗯,我也是猜的嘛。”

王有志登時滿臉通紅。

“哎喲,科長,那您可真是料事如神,猜得夠準的啊。”

我哈哈一笑,拿着收拾好的東西,轉身便走。

不過眼角餘光分明看到,這貨還在那裏磨着牙,大概是覺得被我當着孫菊的面兒耍了一次猴,實在有些下不來臺。

而孫菊看着我的眼神就有些可堪玩味了,好像,依稀帶起了一絲欣賞?

愛啥啥吧,我現在得把有些事情想清楚了,畢竟,這好像不僅僅是不想讓我當科長那麼簡單啊!

到了辦公室,就看見辦公室主任李偉明正在接電話,而辦公室文書於秋莉正在忙着給文件掛單子做着給領導送閱的準備。

另外一個人叫劉長信的人正坐在辦公桌前編寫“花園宣傳”的微信公衆號。

兩個人見了我,都只是略一點頭罷了,各忙各的,甚麼都沒說。

劉長信是個悶葫蘆,見誰都這樣。

而於秋莉是借調的,據說公公以前也是宣教部的,調到宣教部來是遲早的事情,所以向來眼高於頂,見着我都愛理不理的。

幾分鐘後,李偉明已經打完了電話,放下了手機,卻是並沒看我,端起茶杯有滋有味地滋嘍了一口茶水,我在他眼裏好像空氣一樣。

我沒有半點情緒地走過去,微笑問道,“李主任,剛纔趙部長找我談了,讓我來辦公室工作,我來向您報道。”

“唔,我知道了。”李偉明點了點頭,放下了茶杯,左右看了看,一副爲難的樣子,“你看你坐哪兒呢,咱們辦公室這屋最多裝三人,多一個都坐不下了。”

“我坐哪兒都行,只要能工作就可以。”

我笑道,可是看着至少能擺下五張辦公桌的屋子,我皺了下眉頭。

“既然你沒那麼多講究,唔,那你就把那屋收拾一下,坐在那裏吧。”

李偉明一指對面。

我轉頭看去,眼光凝滯了。

因爲,那間屋子我熟悉,就在辦公室對面,是我們宣教部的儲物間。

那間屋子裏除了廢舊電腦、破桌椅板凳之外,就是上面發下來一直沒有向基層發完的宣傳資料、手冊、書藉等等。

據我所知,那間辦公室裏還從來沒有人在那裏辦過公呢,已經多少年都沒有人打掃過了,屋子裏都拉起蜘蛛網、積起塔灰來了。

現在,讓我搬到那個連呼吸都能撲起一層灰的儲物間裏去?

其他的辦公室,哪個屋子串不出一個工位來?偏偏就要將我安排在這裏?

這是把我當成沒用的垃圾廢品了?

說實話,就算是有老張的加持,我也已經出離憤怒了。

明明能在辦公室裏坐下,卻偏偏要把我安排到裝破爛的儲藏間去,這不是擺明了欺負人嗎?

可怒火只是稍稍湧起,便自動消散,隨後,我心裏蒙上了一層更濃重的疑雲——爲甚麼這樣針對我?

好像,真的是在給我挖坑啊?

畢竟,在機關裏,再怎樣,也不能往死裏欺負人吧?這根本不合常理啊,而且是非常嚴重的不合常理。

這樣針對我,倒底爲的是甚麼?

想到這裏,我突然間心中一跳,想起了剛纔趙慶豐的那個眼神,更想起了李偉明所在的辦公室就是他分管的科室。

被踢出宣教科,等着我跟他吵,來到辦公室,故意針對我,等着我跟李偉明吵……

一切,似乎都是爲了激怒我,把事情鬧大。

這甚麼情況?

你剛剛閱讀到這裏

返回

返回首頁

書籍詳情

字號變小 字號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