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許淮川匆匆趕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柏昭意拿着糖低頭沉思。
他喉結動了動，雙手叉腰：“你聽我解釋。”
柏昭意聽着他無奈的嘆息，沒說話，轉身走到餐桌旁，認認真真的將兩種糖分開。
許淮川站在原地。
柏昭意沒有說話，他也沒有。
等到最後一顆糖被分開，柏昭意笑道：“分開了，以後別再放混了。”
柏昭意一邊說，一邊用手撐着桌面站起身：“我先去醫院了，晚上還有演出。”
許淮川站在原地。
他看着柏昭意身上像是深海一樣的沉寂，只覺得心臟狂跳。
他匆忙拎起衣服：“我送你。”
柏昭意微微頷首，沒有拒絕。
路上，柏昭意透過玻璃看着自己越來越腫的臉，突然笑了。
“怎麼突然開心了？”
旁邊的位子上傳來許淮川的明顯鬆了一口氣的聲音。
柏昭意啞然。
兩人在一起這麼多年。
以前，許淮川總是能第一時間準確感知到自己的情緒。
可是這次......
柏昭意垂下眼眸：“沒甚麼，就是覺得自己現在腫的像是悲傷蛙。”
許淮川的笑容僵在臉上。
好半天，他才低聲道：“對不起，我又把事情搞砸了。”
柏昭意聽到這話，也是愣了一下。
從進入平淡期開始，她已經很久沒有聽見許淮川的道歉的。
此刻再聽到，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許淮川，你知道我喫那個糖過敏，你以前說你以後再也不買了。”
許淮川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心柔愛喫那個糖。”
“你知道的，她在我心裏我和親妹妹是一樣的。”
“這次兩種糖不知道怎麼就混到一起了，我下次注意。”
柏昭意愣了一下。
再次聽見顧心柔的名字，柏昭意除了心酸，還有些麻木。
“那麻煩你了。”
汽車一個急剎，柏昭意的頭差點就撞到擋風玻璃上。
柏昭意捂着頭，探頭向外看去。
卻見前面的路空空如也，甚麼也沒有。
旁邊，許淮川沉痛的聲音讓她捂着頭的手僵住了。
“昭意，我和她真的甚麼都沒有。”
柏昭意緩緩放下手，扭頭看向許淮川：“我知道。”
她的眼神認真，反倒是讓許淮川不知道說甚麼好了。
柏昭意等了半天，都沒有等到許淮川的回話，細聲細語的問道：“你還送我去醫院嗎？”
柏昭意話音未落，許淮川的手已經重重錘在方向盤上。
“柏昭意！”
“你到底要我怎麼樣？”
柏昭意嘆了口氣：“淮川，我想去醫院。”
柏昭意說完，抬手掏出手機。
“我現在這樣，晚上的舞臺肯定去不了了，我得和單位請個假。”
“你爲甚麼要說麻煩我了？”
許淮川執拗的繼續剛纔的話題。
柏昭意的手頓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應過來。
她一邊編輯消息，一邊回道：“淮川，你知道的，我從小到大最怕麻煩別人。”
“我無父無母的，要是甚麼事情都要找別人幫忙，會給別人添很多麻煩。”
“我習慣了。”
許淮川面無表情。
柏昭意小心的看了一眼許淮川的表情，發現他雖然還是眉頭緊鎖，但是握着方向盤的手卻十分放鬆。
柏昭意心中鬆了一口氣。
被許淮川真切的愛過，他知道許淮川在涉及到這些問題的時候是多執拗的人。
車子再次緩緩啓動。
柏昭意靠在椅背上，扭頭看向窗外。
夜色裏，相擁的戀人飛速後退，很快就消失不見。
柏昭意眼淚緩緩落下。
原來，愛情的保質期竟然這麼短。
下車的時候，許淮川才注意到柏昭意的滿臉淚痕。
他有些驚訝和急切：“你哭了？很不舒服嗎？”
柏昭意麪帶微笑的點了點頭：“呼吸道有點腫，得快點了。”
兩人剛要進醫院。
許淮川的手機就開始響個不停。
許淮川皺着眉：“誰這麼煩人！回頭我一定扣她工資！”
柏昭意剛想要勸一下，就發現許淮川看見手機後的表情變了。
柏昭意沉默了。
反正說甚麼都沒用了。
果然，下一秒，她就看見許淮川滿臉歉意：“抱歉，這我得接一下。”
電話剛一接通，柏昭意就聽見顧心柔帶着哭腔的聲音：“淮川哥哥，幫幫我。”
柏昭意清楚的看見，許淮川滿眼顧忌的看了自己一眼，轉身就走到遠處去接電話。
甚麼也聽不見了。
柏昭意原本想自己去醫院的。
可是，她心裏的期盼突然像是海嘯，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淹沒了她的理智。
柏昭意停在原地，靜靜地看着許淮川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