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煙晚葫蘆裏到底賣的甚麼藥？
這語氣熟稔的，不是十年以上的老朋友根本叫不出來。
而裏面的兩個人還在聊，似乎連餐廳都訂好了。
不是封昂聽牆角，而是她們聲音太大，他一不小心就記住了。
金融街，橡樹咖啡廳。
第二天一上午，封昂腦子裏都回響着這個咖啡廳的名字。
封氏集團會議室，各分管總彙報的月會也因爲封昂時不時的分神，遲遲沒有結束。
去看看？
會不會太刻意了？
或者，他打開接單APP，看看有沒有順路去那個咖啡廳的？
封昂打開手機，正在彙報的鄰市副總更緊張了，他的進度發言就這麼無趣嗎？剛剛只是出神，輪到他時，直接不演了，開始刷手機？
副總備受打擊。
好巧不巧，三兩分鐘後，一單橡樹咖啡廳的酸菜魚單子果然分配過來。
封昂直接站起身，甫一抬頭，看見同樣站着的副總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衆人亦不明所以地看着封昂。
小林首先反應過來，“封總，有甚麼吩咐？”
他總不能說“我去送個外賣，先散會吧”？
封昂掃視一圈，點了下頭，“各分公司進度都不錯，先這樣吧。”
說完，大步走了出去。
留下摸不着頭腦的衆人，和老淚縱橫的副總。
副總現在才明白，他們分部的項目進度彙報，是無聊到讓封總中途離會的程度。
封昂並不知道他臨時起意的決定，讓剩下的人各自開啓腦中小劇場。
這一次，他敬業地騎上外賣電驢，和所有普通外賣員一樣，戴着頭盔取過餐後，還算準時的到了橡樹咖啡廳門口。
他一再告訴自己，他並不是刻意來的，可剛停好車，封昂還是下意識地掃視了一圈臨窗的座位。
沒有。
封昂的面色冷了兩三分。
提上餐走進咖啡廳，“你好，我在咖啡廳裏了。”
“往裏走往裏走，我站着的，看見了嗎？”
封昂聞言走進去，一個男生站在位置上衝他揮手。
而在他前面一桌，趙煙晚隨男生誇張的動作看向他這邊，抓着水杯的手頓在半空。
再看她對面坐着的男生，應該就是那個勝羣沒錯了。
趙煙晚看到封昂的那一刻，險些被口中的水嗆住。
張勝羣瞅準機會，伸出手輕輕拍着她的肩。
絲毫沒看到身後一個男人緩緩走近，神色不明。
趙煙晚捋順了氣，朝張勝羣擺擺手，封昂也走到二人桌前。
抬手，卻是把手中的袋子遞給她們那桌。
“你好，你的餐。”
那桌的女生見到封昂，毫不掩飾地驚歎出聲，“這外賣小哥好帥啊！”
男生也好脾氣地道謝，“帥哥，謝謝啊！”
二人交接完畢，封昂依舊站在桌旁，沒有要走的意思。
男生正在拆包裝，見狀狐疑道：“啊，是要好評嗎？等我喫上飯，放心吧帥哥！”
這下就連趙煙晚對面的張勝羣也看向封昂。
四人的目光實在灼熱，趙煙晚覺得，再不說些甚麼，待會可能無法收場。
於是，趙煙晚看向張勝羣，嘴角帶着淺淺的微笑，“那個，這是我老公。”
這樣在公共場合介紹封昂，她也很不好意思，但是若不這麼說，她擔心封昂多想，覺得他帶不出去，也是讓他放心的意思。
封昂一點也沒有因爲她坦誠地介紹放下心來。
倒是張勝羣先反應過來，“你好，我是煙晚的高中同學，張勝羣。”
封昂定睛瞥了他一眼，惜字如金，“你好，封昂。”
“我和煙晚約好了談事情，一起坐下來喫頓飯？”
張勝羣開口。
封昂見趙煙晚因他的話更加侷促不安，不敢看自己的方向，心下有數，道，“不太巧，我還有其他單子。”
張勝羣的臉上有些遺憾。
趙煙晚聞言，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騎電動車不熟練的樣子，加上上一次的偶遇，以爲封昂仍舊走路送外賣，連忙看向他，“你還有單子？那你快去吧，別送晚了人家投訴差評。”
“既然如此，那就再會了。”
張勝羣的話語中，隱隱帶着一絲挑釁的優越。
封昂沉着臉離開。
趙煙晚身後那一桌，女生小聲道，“那外賣小哥走之前臉色好臭啊！”
男生悄咪咪接話，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他都看到自己老婆和別的男人喫飯了，居然就這麼走了！”
女生有些同情，“沒辦法，可能小哥也自卑吧。”
張勝羣把二人的話聽着耳中，越發洋洋自得，大手一揮，“放心吧，你弟弟的工作，就包在我身上了。”
“最遲下個月去報道，我打個招呼，沒有辦不下來的！”
趙煙晚還在想回頭怎麼跟封昂解釋，張勝羣這時候向她拍板，饒是再心慌也向他道謝，“謝謝你，等他上崗，讓他請你喫飯。”
“你弟弟剛上班哪有甚麼錢，你做姐姐的請客，也是一樣的！”
趙煙晚訕笑着。
這天是趙煙晚休班，和張勝羣分別後回到家，她甚至把家裏清潔打掃了一番。
晚上七點，估摸着封昂回來的時間，把包好的水餃數了數準備下鍋。
八點，趙煙晚昏昏欲睡，封昂還是沒回來。
可能業務忙，是她忽略了六七點的飯點時間。
趙煙晚繼續等着。
一直到九點半，門口響起鑰匙開門的聲音。
“你回來了。”
“我包了水餃，我煮一下，很快。”
封昂渾身透露着疲憊，沒有抬眼看她，“不用，我喫過了，”
“我很累，先回房了。”
說完，沒等趙煙晚回應，開門關門，一氣呵成。
趙煙晚不傻，看出了封昂的不對勁。
猶豫再三，還是把封昂的那份水餃一起下了鍋。
開鍋後一起盛上，敲響了封昂的房門。
門內封昂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有事？”
“那個，餃子我煮好了，要不你當宵夜？”
封昂還是拒絕，沒有開門，“我不喫宵夜。”
一扇門，阻隔着兩個人。
他絕對是因爲中午的事！
趙煙晚明白，有些話一定要攤開說清楚。
便也不依不饒地站在門口，“封昂，中午的事情，我有話要說。”
門一下子打開，封昂面容冷峻，“好，我也有話想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