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形的壓力讓我抬不起頭,我根本就不敢去面對,也沒有勇氣聽父親繼續說下去。
淚水,奪眶而出。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我急忙合上眼,生怕淚水落下來,生怕父親認爲,我還是當年那個弱小,不堪一擊的孩子。
“唉!”
嘆息聲落,父親終究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們進了病房,而我,孤零零地跪在地上。
我的世界,從始至終,就只有四個人,他們不在,這個世界,就只剩下我了。
我跪了良久,等不到他們出來,我也不敢打擾,只好從地上爬起來,像是一直找不到歸途的孩子,獨自離開。
走出醫院後,我直接撥通了周海川的電話。
“我一直在等你的電話。”
他早已料到,也在情理之中。
“地址。”
“東興路,長安巷24號。”
聽完,我掛斷了電話,然後從路邊攔了輛車趕了過去。
到地方後,我直接鑽進巷子。
這是老城區。
設施老舊,黑漆漆一片。
周海川說的24號便是第一戶人家。
到了之後,我推門進入,然後沿着旁邊的小路準備進入後院的時候。
有東西頂在我的後腦勺上。
如果我猜的沒錯,應該是帶了消音器的手槍。
我不想出手。
但不解決掉這些鹹魚,只會耽誤更多的時間。
說完,我迅速轉身,下蹲的同時一把抓住了槍身,然後右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砰!”
槍聲響起。
子彈打在屋檐的瓦片上。
我握住槍身往後掰去,順利的奪了槍。
於此同時,耳邊響起腳步聲。
短短數秒鐘,我的面前便出現四五個人。
人羣中走出一個身材魁梧的男人,他打量着我。
“膽兒倒挺大。”他譏諷道。
“讓開。”
他笑了笑,眼神有些不屑。
“我不管你是誰,要麼立刻滾,要麼就永遠留在這。”他手指揮了揮,身旁的人立刻將我圍住。
我丟掉手中的槍,十指交叉,撐了撐,指節咔咔作響。
他似乎感覺到危險的信號,準備動手。
但,我的手已經扣住了他的脖頸。
稍一用力,他便瀕臨窒息。
“想死,還是想活?”
我的聲音令幾人啞然。
他們看着我,眼神中滿是震撼和驚訝。
敲山震虎,便不需再做爭鬥。
恰是此時,一人緩步走來,面露苦色。
“你們也真是沒眼力見,看不出他正在氣頭上?”
周海川來了。
他一邊數落着幾人,一邊側着身子,示意我跟上。
……
屋內,煙霧繚繞。
周海川將菸頭捻滅,看着我。
“以前四年,你不是這樣的。”
“因爲那四年,即便受傷,即便死,也只是我一個人,而不是我的家人!”
我咆哮的聲音,令周海川神色一滯。
四年來,我還是第一次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唐靈被下了藥,四年前的悲劇差點重現,我還不急?”
我捏緊雙拳,胸中的怒火在熊熊燃燒。
“的確,是應該着急。可你想過沒有,你殺了何景,後果是甚麼?”
“你不怕何家報復,那唐家的人呢?你能時時刻刻保護他們?”
“毛毛躁躁,只會害人又害己。”
周海川又點燃一根菸,眉頭緊緊的皺着。
煙霧順着指尖嫋嫋升起。
房間裏,有些壓抑。
雖然,我不想承認,但他說的確實沒錯。
不過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你的計劃呢?現在可以說了。”
我站在門口,心中的疑雲彷彿這房間裏的煙霧。
看不清,摸不透。
周海川淡淡道:“何家背後的力量錯綜複雜,根本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解釋清楚的。”
“敷衍我?”我冷笑。
“你是信不過我,還是不想信我?”周海川皺眉看着我:“我們一直在佈局,魚餌已經拋出,就等着背後的大魚露面。”
“我,要,殺他!”
我已然恨得咬牙切齒。
只要唐靈的事情與何家無關,我的目標便只有何景一個。
周海川點頭:“可以,但要等收網之後,你把他剮了,我都不管。”
房間中,瞬間安靜。
我沒有再說下去。
不過,他決定的事情,從來都不會容我改變。
“唐林,大國、小家。這是爲國爲民的事情,忍一忍吧。”
周海川拍了拍我的肩膀,意味深長道。
這一句,不是命令,而是商量。
“唐靈的事情是個意外,我知道你肚子裏有火,但萬事以大局爲重,切勿因小失大。”
他看着我,期待着我的答覆。
何爲大,何爲小。
呵呵。
“我是個俗人,只想保護家人,有錯嗎?”
“你拿甚麼保護,用一腔熱血鬥得過他們嗎?那些人的手段你自己心裏清楚。”
周海川的話深深的刺痛了我。
一語成戳。
暴怒、衝動暴露無遺。
這一切導致的後果還不嚴重嗎?
我靠着門框,長長地吁了口氣。
“你是我一步步看着成長起來的,我,不希望看到你被仇恨遮蔽雙眼,喪失理智。”
周海川望着我,眼神中滿是激勵。
看到我平靜下來,他繼續說。
“等到大魚上鉤,收網以後,何家包括它後面的勢力必然會被連根拔起,其中也包括……”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
“毒蠍和四年前的那個人?”我知道他要說甚麼。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不錯,勝利就在眼前,就看你自己自己把不把握的住了。”
想必,剛纔發生的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內吧!
“一個月,何家是否倒,何景都要死。”
我伸出一根手指,不再討價還價。
周海川又摸出根菸,卻發現煙盒是空的。
他無奈的聳了聳肩:“我如果再說不,怕是你現在就要過去直接把何家掀了個底朝天。”
說着,他不由笑起來。
我卻沒心情賠他尬笑,轉身要走。
叮叮叮!
剛走到門口,手機急促地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