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我得給你提高身價
給週週簡單回了條簡訊，我平躺在牀上盯着房樑上的蜘蛛網發呆，思考怎麼才能從這裏逃出去。
蘇康再次回來，是在一個小時後，他推門而入，我也沒再假裝昏睡。
“沫沫，你醒了？”蘇康走進，一屁股坐到我身側的牀板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我坐起身，盤腿，橫看着他，沒應聲。
見我不作聲，蘇康也不覺得惱怒，伸出一隻手臂，在我肩膀上拍了拍，“還跟哥生氣？哥這不也是爲了你好？你看你在咱們家睡得這破地方，牀都是用木板跟磚塊搭的，
但是老李家不一樣，我聽說，人家那牀都是紅實木做的，你知道紅實木吧？就是城裏有錢人家纔會用的那種！”
蘇康絮絮叨叨不停的說，都快趕上電視裏廣告頻道賣998手機的小哥。
我靜聽着，過了會兒，他消停下來，我開口，“你們準備甚麼時候把我賣過去？”
“沫沫，你說話……”蘇康張張嘴，見我一眼不瞬的看着他，起身，“明天中午！”
我看着他嗤笑一聲，繼續躺下，“你出去吧，我要補充睡眠，以免讓人家覺得我不值那個價！”
蘇康站在牀頭看我，最後撇了撇嘴，“你最好別想甚麼餿主意，我今天晚上會守在你門外！”
“有勞了！”我回話，翻了個身，面對着發黃的白灰牆。
蘇康離開，把房門重重關上，我汲氣，眼睛酸澀。
饒是我再堅強，再銅牆鐵骨，一個女孩，在面對至親的人做出這些事時，也難免會覺得難過。
深夜，寂靜。
農村有個好處，只要你沒有心事，就可以一夜安眠，在夜裏不會有任何響動噪音，如果有，那也是偶爾幾聲蟬鳴。
凌晨三點，聽着門外蘇康的鼾聲，我鑽進被子裏摸出手機，手顫抖幾下，按下報警電話。
電話剛撥出去，還未接通，就聽到院子裏的狗不停的吠，緊接着，就是蘇康兇狠的咒罵聲，“大半夜跳我們家牆頭，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我掛斷電話聽着窗外的聲響，雞飛狗跳，亂做一團。
約莫過了半個多小時，我這間屋子的房門被打開，蘇康顴骨青腫的探頭進來，“蘇沫，穿衣服出來！”
我狐疑，但是沒反駁，隨便套了件衣服往外走。
蘇康等在門外，見我出門，斜睨我一眼，訕笑，“難怪這次見面底氣那麼足，原來是找到了靠山！”
我被蘇康說的一頭霧水，跟在他身後走進主屋，跨門，就看到了坐在破舊沙發上喝茶的顧七。
我愣神，蘇康狠狠掐了我下後腰。
“顧先生……”蘇康殷勤的喊，臉上夾着笑，顴骨的淤青顯得尤爲滑稽。
顧七掀起眼皮，眉目清冷，視線落在我身上，“蘇沫，我早跟你說了，缺錢就跟我開口，你是把我的話當耳旁風了？”
我站在原地，接不上話，這個時候的顧七跟平日裏的彷若兩人，讓我想起那日他跟蔣欣在咖啡屋談話。
我悶不做聲，站在一側給顧七添茶水的黃女士慌了神，“顧先生，這件事也不全是沫沫的錯，這個……”
說到最後，黃女士目光閃爍的在我跟蘇康之間一直徘徊，我以爲她會和盤托出實情，但她蹙了蹙眉，終究甚麼都沒說。
果然，在我們家黃女士心裏，兒子跟女兒差距很大！
氣氛就這麼僵着，最後還是蘇康先開口，“顧先生，那個，你剛纔說你會出十萬當聘禮是吧？”
“嗯！”顧七淡漠回應。
我站在地中間，垂在身側的手攥緊，第一次在顧七面前覺得羞辱！
聽到顧七說出十萬，黃女士臉上樂開了花；
蘇康貪心不足，往顧七方向走了幾步，從身上摸出一盒香菸，抽出一根遞給顧七，“顧先生，一看您就不是缺錢的人，我媽跟我這幾年把我妹妹含辛茹苦拉扯這麼大也不容易，又供她喫喝，又供她上大學……”
“蘇康！”我咬咬牙。
顧七抬眼看我，把蘇康遞過去的煙夾在指間，“二十萬！”
“顧七你瘋了？”我衝口而出。
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現在的顧七別說二十萬，恐怕連兩百塊錢都掏不出來，雖然我很感激他這樣幫我，但蘇康是甚麼人？不見兔子不撒鷹，他待會兒掏不出錢來，蘇康恐怕不會輕易放過他！
我話落，蘇康惡狠狠的瞪我，顧七倏然一笑，“蘇沫，你值那個價！”
聞言，我有那麼一瞬間晃神！
顧七不知道是怎麼哄騙的蘇康跟黃女士，到最後，黃女士笑靨如花的送顧七到我房間休息，還一個勁擰我手臂，“好好把握！”
把握？把握甚麼？怕是明天一早，顧七的謊言就得被拆穿。
蘇康跟黃女士離開，顧七還端着架子在我房間溜達，聽到房門響，回頭，看着我囫圇的拍了拍胸口，“我剛纔的演技怎麼樣？”
我，“……”
顧七在人前跟人後的反差萌太大，讓我一時回不過神來，等我回神過來，他已經走到我牀邊躺下，“蘇沫，你們家這地方真難找，我一路問了好多戶人家才找過來！”
顧七邊說，邊微眯着眼睛解乏，我向他看過去，這才發現，他平時裏打整有型的西服褲，現在上面滿是泥土。
我不作聲，顧七睜眼，側身，“蘇沫，你不休息？明天咱們還有一場硬站要打！”
聽他這麼一說，我纔想起他剛纔在蘇康面前誇下海口的話，走幾步到牀邊，“顧七，你哪裏來的二十萬？”
“我沒有二十萬啊！”顧七回答的誠懇又無辜。
“那你剛纔逞甚麼能？蘇康說十萬，你還非得說二十萬！”我坐下，睨他，恨得牙癢癢。
“他就是要十萬我也沒有啊！”顧七摸摸自己鼻尖，“反正都沒有，還不如說的多點，還能提高下你的身價！”
顧七絕對是我認識的所有人中，腦回路最清奇的那一位！
我嘆口氣，知道跟他也講不通甚麼，從被子裏摸出手機，準備繼續撥打報警電話。
顧七見狀，一個激靈起身，從我手裏奪下手機，“你準備報警？”
“難道你讓我陪你坐以待斃？”我歪着腦袋看他，目光鎖定我的手指，勾勾手指，“拿過來！”
“蘇沫，我是公衆人物，你要是現在打電話通知警察，他們一來，看到我，指不定明天娛樂新聞又會怎麼寫我！”顧七一臉正色的說，說完，湊到我臉前，“比如，情感導師顧七，因受不住前女友背叛，最後選擇了一枚村姑……”
“……”我真的好想跟自己保證不打死他！
我跟顧七對視，電光火石！
顧七前傾的身子往後挪了挪，清了清嗓子，“你就放心睡吧，我已經通知了賀銘，他明天早上應該能趕到！”
“你又找人家借錢？”我微微皺眉，“上次欠人家的錢，你還了嗎？”
“這次不是我找人家借錢，我是以你的名義借的，你回去後打工慢慢還唄！”顧七劣笑，一臉欠扁的表情。
“顧七！”我咬牙槽，把牙齒磨的聲響。
破舊的小房間，四周牆壁上颳着的大白掉了一層又一層。
顧七背轉着身子睡，給我騰出一塊棲息地，“睡吧，天大地大，喫飯睡覺最大！”
我很佩服顧七的心態，坐在牀邊坐了會兒，把腳下的鞋子蹬開，躺下。
心緒難寧，我盯着廖北的脊背看了會兒，小聲問，“顧七，你怎麼會來？”
“我女人都被綁走了，我不來，還是爺們嗎？”顧七應聲。
顧七說話的語氣真假摻半，我緊抿着脣，翻身，也背對着他，裹緊身上的被子，默聲。
聽到這番話，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我也沒傻到信以爲真的地步，畢竟我跟顧七之間的情分，沒到那份上。
我胡思亂想，整個腦子混沌，顧七在我身後動動，大手探進我被子裏，小心翼翼的環在我腰間。
我倒吸一口氣，聽到他在身後磁性的聲音響起，“蘇沫，在這樣的家庭生活，你一定很辛苦吧？”
是誰說，攻陷一個女人最好的時機，就是在她落魄又一貧如洗的時候……
“蘇沫，我……”顧七把我身子扳正，雙手撐在牀板兩側。
我秉着呼吸，清楚聽到自己在寂靜夜裏的緊迫呼吸聲和心臟的狂跳聲。
夜，太過曖昧，顧七在我頭頂‘含情脈脈’的看了我很長時間，就在我做了千萬次心裏鬥爭，想要向這一時情感妥協時，顧七打着牙顫說，“蘇沫，你能不能把被子分我一半，你們農村這地方，夜裏太冷了！”
我心裏緊緊揪着的那根弦驀地斷了，我抬眼看他，發現顧七眼裏除了我身上的那牀棉被，再也找不到其他別樣情愫。
是我想太多！
我伸手，推開撐在我頭頂的顧七，把塞在身下的被子給他分了一半，“睡吧！”
顧七扯過被子，察覺到我情緒不太對勁，往我這邊靠了幾分，“雖說男女有別，但咱們倆可是男女朋友，就別太小心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