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小脆弱和小保護

第9章小脆弱和小保護

一覺醒來,日曬三竿。

陽光從窗外斜打進來,我睜眼,顧七斜眼看着我,“蘇沫,你睡覺的時候夢到了甚麼?怎麼還流口水?”

我微楞,一個機靈起身,下意識擦嘴角,在看到顧七捂着肚子笑的前仰後翻時,蹙眉,知道自己被涮了!

“沫沫,你跟顧先生起牀了嗎?”蘇康在門外問話。

我瞥向門口,顧七先我一步答話,“還沒!”

“沒事,沒事,不打緊,顧先生要是瞌睡就再睡會兒!”蘇康站在門外應聲,透過縫隙,他點頭哈腰的模樣活像一個狗腿子。

不得不說,顧七這個人是真的讓人難以捉摸,我跟他接觸這麼久,都沒看透到底哪一面纔是真的他。

農村的房子,不像蓉城那樣幾室幾廳,父母休息的房子叫主屋,往往是一進大門就能看到的那個房間,剩下叫側屋,一般是家裏小輩,兄弟姐妹住的地方。

早飯在主屋喫,黃女士看在顧七的面子上,破天荒的做了我有記憶以來最豐盛的一頓早餐。

——小米粥,饅頭,兩碟小菜,還額外又燉了一鍋雞湯。

“蘇沫,你們家早餐看着還不錯!”顧七落座,跟我小聲嘟囔。

我嘴角扯了扯,沒拆穿黃女士的小心思。

飯桌上,黃女士跟蘇康格外獻媚,一會會跟顧七攀談。

飯後,黃女士收拾碗筷,我起身幫忙,留下蘇康跟顧七在主屋坐着聊天。

廚房裏,黃女士燒了一大鍋熱水洗碗,洗幾下,就轉頭看看我,欲言又止,一聲聲嘆息。

“沫沫,你心裏是不是挺恨我的?”黃女士頓下洗碗的手,豆大的眼淚往鍋裏掉。

“沒有!”我嘴硬,拿了個小盆盛了點涼水,幫忙洗第二遍。

“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一定恨我,打小對你嚴苛,對你哥溺愛,但是媽也沒辦法,誰讓你是女孩子,我老了是要靠你哥養老的……”黃女士邊說,邊抹眼淚。

聞言,我沒反駁,也沒應聲,全當沒聽着。

這都甚麼時代了,男女觀念還這麼強烈!

別人家,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在我們家,我就給摻了黑心棉的破背心一樣,讓我媽橫豎看着不順眼!

收拾完廚房出來,蘇康帶着顧七在院子裏的樹下乘涼。

顧七太過惹眼,跟這個地方顯得格格不入。

“顧先生,我以前經常看你做導師的那個節目,嘿嘿,怎麼也沒想到你會成爲我妹夫!”蘇康舔着臉笑,蹲在顧七身邊。

顧七坐在樹下的石墩上,襯衣袖口挽起幾分,視線投在我身上,聲音溫涼,“算不上妹夫,我跟蘇沫,不過是各取所需,她在我這兒,最多,也就是個小情兒!”

我愕然,沒想到顧七會說出這種話,但是在看到他眼底的思量時,瞬間明白,他是在替我試探蘇康。

試探蘇康對我還有沒有一丁點兄妹之情。

顧七話落,蘇康的確震驚了下,但很快轉變,“是,是,像我們這樣的家庭哪能跟您攀親家,蘇沫能給您當小情兒,那也是她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低頭,恥笑。

顧七看着我,搭在膝蓋上的手攥緊,握成拳狀,“蘇康,蘇沫是你親妹妹嗎?”

“當然,那可是骨血親!”蘇康仰着頭回應。

“呵,蘇沫能有你這樣的親哥哥,命真好!”顧七冷嗤,起身,走到我身邊,“帶我出去逛逛?”

我應聲,走上前,帶着顧七往大門外走。

鄉村小鎮,沒甚麼可逛的地方,初春,寒意還在,小草剛出芽,從遠處看,有些像刻意鋪成的草坪。

從我跟顧七出門開始,蘇康就一直跟在我們身後,差不多保持着一米開外的距離,顧七時不時回頭,他就左顧右盼,假裝在看別處。

“從小到大,你一直都這樣?”顧七看着我,驀地開口。

“一直怎樣?”我挑挑眉,看向不遠處,“顧七,你猜那個地方叫甚麼?”

顧七順着我的視線看去,搖搖頭,“誰知道,你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我到現在都想不通,你們這個地方怎麼會叫七棵樹!”

“嘿嘿,那個地方叫五間房!”我漾笑,偏過頭看顧七,明顯看到他嘴角抽搐了幾下,“奇葩!”

很多話,不能說,關係到尊嚴,比如剛纔顧七問我的那句話。

我們倆順着鄉間的泥土路走了很久,顧七說他從小也沒到過這種地方,我抿着脣笑——人跟人,從生下來,就是有區別的!

“顧先生,都這個點了,你那個朋友還來嗎?”蘇康一直想着錢的事,眼看時間越來越晚,着急的問。

顧七從兜內摸出手機,看了看上面的時間,撥出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甚麼,顧七輕‘嗯’了一聲掛斷,看向我,“回去吧,賀銘來了!”

往回走,顧七走在前面,蘇康跟我走在後面,時不時觸碰我手肘,“沫沫,回頭你要是發了財,可不能忘了哥!”

我瞍他一眼,加快腳步,挽上顧七的手臂,在他錯愕的眼神中,道了聲‘謝謝’!

農村人都沒見過甚麼世面,賀銘來的時候開了輛紅色的敞篷保時捷,他嘴裏叼着煙倚站在保時捷旁,四周擠滿了圍觀的人。

見我跟顧七走過來,賀銘吐掉嘴裏的煙,“嫂子,你們可算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就變成動物園裏圍觀的猴了!”

顧七沒理他,冷眼掃過,“錢那?”

“放心吧,帶了!”賀銘拍了拍自己的上衣兜,遞給顧七一個安心的眼神。

我離開家太久,圍觀的人跟我都不太熟悉,在看到蘇康的時候,一個個扯着他衣袖問,“這女孩子是你家妹子蘇沫吧?都這麼大了?這是要嫁人了?”

“去去去,一邊待著去!”蘇康甩開衣袖,走到顧七面前,“顧先生,咱回家聊?”

蘇康帶頭,我們三個人跟在他身後。

賀銘盯着蘇康大搖大擺的背影扭頭看我,“嫂子,這人是?”

“我哥!”我答話。

賀銘尷笑兩聲,沒再作聲。

一進主屋,蘇康就開始好茶好煙的伺候。

賀銘從兜裏掏出張銀行卡順着茶几推到顧七面前,顧七沒接,垂眼瞟了一眼,看向蘇康,“這卡里有二十萬,你收着,給我立個字據,從今以後,蘇沫就是我的人!”

“成,您放心,蘇沫以後一定一心一意跟着您,她要是有哪裏做的不好,您跟我說,我收拾她!”蘇康笑着答話,探出手,一點點挪到銀行卡旁,然後迅速捏起,揣進自己兜裏。

我坐在顧七身側,看着蘇康的神情,深汲氣,指甲嵌入掌心。

把銀行卡收起,蘇康也沒忘了給顧七立字據,寫完,從家裏找了紅印泥出來,按了手印。

顧七拿起蘇康立的字句,看了看,遞到我面前,“收着吧,你的賣身契!”

我接過,看着上面的一字一句,屈辱感油然而生。

我一直都知道蘇康是個孫子,但是我從沒想過,他會這麼孫子!

錢貨兩訖,顧七起身,說這個地方他一刻都呆不下去,直接帶我離開。

出門坐上賀銘的車,黃女士從廚房追出來,手裏捧着一個小飯盒,小心翼翼的走到車後,看着我,“沫沫,這個是媽剛纔包的餃子,你最喜歡喫的香菇豬肉餡……”

我一直咬牙默聲,但是這一刻,還是止不住紅了眼眶。

黃女士站在車窗外,好像一瞬間老了許多,我伸出手,準備接過,蘇康一把奪過,“媽,你這是做甚麼?沫沫以後是要跟着顧先生去大城市喫香喝辣的人,你給她帶這餃子不是寒磣她嘛……”

蘇康邊說,邊把飯盒奪到他手裏,然後衝着前排坐着的顧七點頭哈腰,“顧先生,對不住啊,我媽這人……”

蘇康沒說完,賀銘一腳油門,絕塵而去。

賀銘把車開出一段距離,我眼眶裏蘊藏的淚撲簌往下落。

聽到我抽噎,顧七回頭,從車前抽了兩張紙巾遞到我面前,“不是很堅強嗎?哭甚麼?”

我把臉埋進手心,肩膀抖的像篩子。

“因爲剛纔你媽那點餃子?”顧七直言不諱的拆穿了我的心思。

我依舊哽咽,“不用你管!”

“怎麼不用我管?你現在可是我的人,賣身契都簽了,你想抵賴?”顧七伸長手臂,把紙巾塞進我指縫,“擦擦,一天跟鋼鐵女戰士似得,突然哭哭啼啼,我受不了!”

聽到顧七的話,我深吸兩口氣,擦乾眼淚,把頭偏向窗外。

也是,我一直不都是打不死的小強嗎?裝甚麼矯情!

中途,遇到個休息站,顧七跳下車買零食,臨走時問我想喫甚麼,我沒應。

顧七走遠,賀銘轉回頭,一隻手搭在座椅靠背上,“嫂子,跟我哥慪氣那?其實我哥男人就是嘴硬心軟,其實,你媽剛纔拿的是個空飯盒,裏面壓根沒有餃子!”

“甚麼?”我倏地回頭。

“咳咳,是我多嘴,您可千萬別跟七哥說,剛纔我們往出走的時候,你哥跑到廚房跟你媽合計了那齣戲……”賀銘繼續說,說完,看向不遠處往回走的顧七,“七哥不說,估計是怕你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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