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十二咖啡店

我已經不再驚訝伊歡問我這種問題了,畢竟從她出現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很不正常了。

雖然我不知道這姑娘打的是甚麼算盤,也知道她不會告訴我問這話的原因,於是我便實話實說了。

“我和她16歲就認識了,迄今爲止14年了,我們在一起8年了,你問我能不能忘了她,要是你,你能忘了嗎?”

“其實你心裏很清楚,她不會再回來了,你現在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伊歡一臉都看透的模樣說道。

我就是討厭她這種自以爲是,便很反感的說道;“你別以爲你很瞭解我,我就看不慣你這自以爲是的樣子,老子的事你又知道多少?”

伊歡像是受了委屈一樣蹙緊眉頭,正氣勢洶洶的瞪着我,隨後從我身邊走了過去,還故意撞了一下我的腹部,差點沒讓我再嘔多一次。

“你真的是個瘋子!下手都不懂輕重!”我捂着肚子苦逼罵道。

喫早飯的時候,我看伊歡喫的很慢,便很好奇的問道:“你真的是連夜從上海飛來廣州的?”

“不然呢?”伊歡盯着手機答道。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

“嗯。”她依舊盯着手機,根本就是心不在焉。

“你沒工作吧?”

“嗯,沒有。”她才放下手機,然後盯着我的眼睛,接着說道,“你是不是害怕我就這樣喫你的喝你的住你的?”

“事實上,你現在就是。”

伊歡愣了愣,忽然傻笑起來,撓着腦袋說道:“好像就是。”

我:“.....”

我對這丫頭實在是無語了,我都開始懷疑她是不是因爲沒有錢了,所以才訛上我的,可憐我這小羔羊了,被宰了!

到了公司後我便陷入了忙綠之中,公司最近的招聘人員上出現了很嚴重的問題,這是近兩年來最嚴重的一次,由於上一次公司出現的財務狀況,導致拖沓了很多員工的工資,這樣的醜聞讓公司的信譽降低了許多。

原因是會計師記錯了賬,而會計助理不僅隱瞞實情還從中貪污,公司一致決定將兩人開除並依法處理。

公司出現了這種狀況首先背鍋的是我們人力資源部,我們沒有調理好公司內部人員關係和對招聘的時候不夠嚴格謹慎,所以纔會出現這種問題。有好幾個實習生都已經提出了辭職,現在公司是處於‘人荒’的狀態了。

在部門開完小會,提出了整改計劃和招聘計劃後,老闆李昭然把我叫去了辦公室。

走進辦公室後,老李給我點了支菸,也給自己燃上了支菸,隨後一臉惆悵的說道:“小姜啊,你進公司已經有8年了吧?”

我吐了個菸圈,點點頭道:“過了明天就是八年整了。”

老李抹了一把光溜溜的額頭,嘆息道:“公司現在的狀況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財務出現貪污,策劃沒有創新,銷售沒有辦法,你說,我們應該怎麼辦?”

老李今年44歲,8年前我來面試的時候,這家營銷策劃公司還只是一個不到20人的跑腿公司,經過了那麼多年的磨礪,從當初的20人到現在的70人,我們都是一步一步走來的,而老李的頭髮更是印證了這些年來我們有多努力,曾經的他能梳三七分頭,現在的他只能給頭打亮油。

出現了像這次那麼大的狀況,是頭一回。

“老李,你還沒有發現問題的所在性。”我吧嗒吧嗒吸了口煙,接着說道,“我曾就說過樹立一個企業文化的重要性,我們就早就該樹立一個‘以人爲本,員工就是合夥人’的理念,部門一旦出現了問題,你採取的行動就是讓我裁人再重新找人,這幾年來,公司不景氣,陸陸續續來的來走的走,你看,這弊大於利,還造成了公司內部士氣大減,外部信譽不佳,員工態度散漫不積極,這讓公司還怎麼正常運營的下去?”

被我這一番教育,老李面色頓時跟被打霜了似的,冷着臉,沉聲說道:“我是讓你來給我提意見的,不是讓你來教育指責我的。我要求的理念就是,爲公司營造利益,以利爲本,一個公司沒有了資金,你談甚麼以人爲本?”

我氣憤的一掌拍在了老李的辦公桌上,激動的說道:“老李,我也是這公司的一份子,8年了,我爲公司操了多少心你是有目共睹的,財務出現狀況也是因爲你的一意孤行所造成的,我說過很多次,公司其它一切職能都可以不要,唯獨薪酬管理職能不能不要,你說員工努力了,而你又不捨得砸錢下去弄更好的員工福利,你說就連一個會計助理都貪了,你還沒意識到問題的重要性,我應該怎麼給你出決策?”

老李被我噴的顏面全無,但又不能跟我置氣,因爲現在整個公司除了我以外沒有一個是能信任的了。

老李又深深的嘆了口氣,扶着額頭低聲說道:“你是我的心腹,我已經跟不上時代的趨勢了,你告訴我,應該怎麼辦?”

“我剛已經說了,樹立更好的企業文化,一切利益從員工走起,建立合理的薪酬管理,讓員工意識到付出=回報,誰做的更好,派的糖就越多,這是最簡單的一項管理職能,老李,這是我唯一的建議了。”

老李沉重的點了點頭,有氣無力的說道:“都按照你的去做吧,我就一粗人,也沒讀過甚麼書,管理人員這方面你是專業的,這次要是成功了,你升你爲公司副總。”

我有些受寵若驚老李說的這番話,但還是拒絕了他的提議,說道:“我不是幹大事的人,我只是給你提供決策的,我不習慣追求名利,給我加薪就行了。”

“早料到你這麼說了,那就給你加多一萬薪,這個新的薪酬管理就從你開始實施吧!”

其實老李並不差,只是太過於固執了,聽不進意見,所以才導致那麼多問題出現,但又不可否認老李是個講義氣的人,誰對他好他都會記得清清楚楚,這些年來,我受到老李的照顧數不勝數。

走出老李辦公室,我又召集了一次部門會議,提出了薪酬管理和企業文化這兩個意見,而正式實施時間爲,明天。

....

因爲今天整個部門都在加班,爲如何實施新的企業文化和管理職能做計劃,導致大家都是9點半下的班。

“今天辛苦大家了,夜宵我的!”在大家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我說道。

整個部門人不多,只有6個人,當我提出夜宵的時候大夥都沒有甚麼反應,好幾個都說趕着回去洗澡睡覺,其餘的幾個也沒給意見,其實我知道,大家都很累了,畢竟這幾天公司忙前忙後的,辭職入崗招聘都是我們負責,哪還有甚麼心思喫夜宵呢。

只是我一想到回家還得面對那好喫懶做的丫頭就氣不打一處來,於是乎我開着車,遊蕩在廣州的各個公路,沒有目標,沒有方向,就這麼一直往前走。

最後我在東山口的一個路口停了下來,正對着一家名爲‘十二’的咖啡店。

這是一家僅僅只能坐的下12人的咖啡店,而且所有飲品價格也僅僅只需12塊。

猶豫了一會,我推開木門走了進去,伴隨着風鈴的聲音我坐到了咖啡臺前,不過多久,一股剛煮熟的黑咖啡濃香味撲鼻而來,我習慣性的從口袋掏出了十二塊放在了臺上。

我一邊吹着熱騰騰的咖啡,一邊問道老闆阿信:“我真的很好奇,你這小子怎麼總能分辨出來你這的客人是誰,難道你就不怕調錯咖啡?”

阿信用抹布擦了擦手,然後指了指那掛滿風鈴的木門,得意的笑道:“每一個不同的客人進來,風鈴聲都會不一樣,比如你,每次總是猶豫一會再進來,風鈴聲自然就會顯得動聽齊整,而來我這的客人一般都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唯獨你,來也彷徨,去也彷徨。”

我對阿信的胡言亂語感到不解,問道:“甚麼意思?”

阿信聳了聳肩,拋了個模棱兩可的答案給我,“瓜到熟時蒂自落,水到好時便渠成。”

“裝X裝到你這種境界,也是一種人間昇華。”我調侃道。

其實‘十二’咖啡店並不掙錢,準確的來說,是在賠錢,賠錢足足賠了6年,但阿信都在堅持每種飲品12塊,我問他,爲甚麼不提高一下飲品價格,顧客是不會有意見的,而他就會抽上一支菸,告訴我:“十二有很多種意思,最基層的意思是難忘,來到這裏的顧客,都是有着一段難忘的故事,而我,只是傾聽故事的人,每一個故事都是12塊而已。”

文青的世界我不懂,但阿信的世界,我很懂他,至少,我們的經歷都差不多。

這時,門外又傳來了一陣陣風鈴聲,只見阿信若有若無的笑了笑,隨即做了個我要忙的手勢便去調咖啡了。

“稍等片刻,咖啡馬上就好!”

能讓阿信那麼有自信不用問就去咖啡的人除了我以外竟還有其他人,我不禁好奇這個同樣與阿信有着高度默契的人,到底是誰了。

只見一個穿着白色羽絨服,黑色修身褲,挎着一個Gucci包包的女人走了過來,起初我還以爲是阿信的一個大款朋友,直到我們倆看到對方的樣貌後,心裏都不舒服起來了。

是程芷蘭....

程芷蘭選在我旁邊坐了下來,但彷彿視我爲陌生人一樣,看都不看我一眼,這讓我很是鬱悶,雖然上次是說好了大家以後都是陌生人,可畢竟大家認識了那麼長一段時間,見到面又怎麼若無其事呢?

直到阿信將咖啡端上來後,程芷蘭依舊對我沒有半點搭理,反而還跟阿信嘮嗑上了,這讓我特別尷尬。

阿信一下就看出了異常,雖然他早知道了我和程芷蘭分手這事,但也沒料到我們的關係會鬧的那麼僵。

和程芷蘭聊了幾句阿信看了看我,隨後說道:“我先去磨咖啡,你們兩個先聊着吧。”

我滿是感激的望了阿信一眼,隨後又看向程芷蘭,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硬起頭皮發起話題,道:“真巧啊,沒料到咱們今天還能再見面。”

程芷蘭坐直身子的喝了口咖啡,眼神憂鬱的正視前方,隔了半晌才說道:“不是說好了往後都是陌生人嗎?怎麼見到我還打招呼?”

我知道她在跟我置氣,每次生氣她都不會望着我,而是坐直身子正視前方的回答我的話,這點上面,她一點都沒有變。

“不是我想打招呼,這不是阿信讓我們兩個聊着先嗎?”我一時尷尬,就拿阿信來當擋箭牌了,其實更多的是我根本扯不下面子,我就是這樣一個人,死也要面子。

程芷蘭不屑的‘嘁’了聲,然後說道:“沒出息。”

“我怎麼又成沒出息了?”

程芷蘭終於看向我,卻是滿臉厭惡的說道,“連跟我說話的勇氣都是別人給的,你說你有甚麼出息?”

程芷蘭的話懟的我滿臉無光,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於是乎我又陷入了新的窘境中。

就在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的時候,阿信再次出來救場了,“你們倆還真是老樣子啊,去到哪都要互懟一下!”

這下輪到程芷蘭尷尬了,她怨怒的看着阿信,彷彿在說他話多。

阿信笑了笑,又對我說道:“姜晨,你自己想跟芷蘭說話就直接說嗎,別拿我來當擋箭牌使了。”

我沒想到連他也要來拆我臺,真的是老臉丟的都要黑了。

程芷蘭看了看手機,我偷瞄了一眼,發現是黃宇發來的信息,心裏頓時就陰晴不定了。

於是乎帶着譏諷的說道:“程芷蘭,那麼晚了你還不回家就不怕黃宇擔心嗎?”

程芷蘭眼神憎惡的瞪着我,隨後冷言道:“用不着你管!”

她的眼神讓我頓時愣住了,這種眼神我從未在她身上看到過,今天是頭一回。

程芷蘭對我的反感讓我心裏更是添堵了一層隔閡,我用着幾乎聲若蚊吶的音量說聲‘對不起’,就在剛剛我差點忘了,當初傷害了她的人,是我。

“鈴鈴鈴...”木門邊的風鈴聲忽然響了起來。

“伊姑娘,你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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