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氣氛安靜了一瞬，餘墨衍先是蹙眉看她。
而後低聲道：“小孩子的喜歡做不得數。”
只要他再細問一句，說不定，程煙就會毫無顧忌的將多年來的暗戀脫口而出，可他甚麼也沒問，反而冷冷的否認了她的喜歡。
頓了頓，他又道：“我很確定，阿越是我一輩子想要在一起的人，無論誰來阻擋，都無法改變這一點。”
說完，不再看程煙一眼，他轉身離開。
直到走出公館，回家的路上，程煙渾身仍在發顫。
眼角乾澀的厲害，一股想要流淚的衝動洶湧而來。
他明明說過，會一直陪在自己身邊。
可在沒有她的四年時間裏，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他義無反顧的愛上了別人。
回到房間後，在寂靜無人的深夜，程煙將自己埋在被子裏，獨自一人爲這場似乎正在走向末路的盛大暗戀哭泣。
餘墨衍沒有說謊。
只要是他想做的事，誰都改變不了。
哪怕餘家老爺子並不同意蘇越心這個忽然冒出來的人成爲自己的孫媳婦，但餘家，早就不是他一個人說一不二的餘家了。
餘墨衍回來的這短短半個多月裏，早就以其雷厲風行的手段快速掌權，成爲餘家實質上的當家人。
該有的魄力和手段他一個不少，不顧餘老爺子反對，徑直帶回來一個女朋友的消息，也很快就傳遍了圈子。
大約連餘老爺子都明白自己已經管不住餘墨衍，在自己的八十壽宴上，只能默許了他帶着蘇越心出席。
餘家公館，豪門名流們舉着香檳推杯換盞。
餘家老爺子的八十大壽，來的都是圈子裏的權貴，程煙也隨同父母一起參加。
看見餘墨衍挽着蘇越心出現時，程煙的心狠狠一震。
倒是程父程母，沒看見女兒的怪異神色，饒有興趣的拉着她過去寒暄。
程母笑着打量蘇越心：“墨衍，這就是你的女朋友？”
餘墨衍禮貌點頭，糾正道：“未婚妻。”
程煙竭力忍着，不讓自己在這種場合紅了眼眶。
他今天穿着一身昂貴的手工燕尾服，蘇越心也穿的端莊得體，兩人看上去般配極了。
等到餘墨衍和蘇越心離開，程煙聽到父母小聲地討論。
“聽說這姑娘賽車跳傘甚麼都玩兒，是墨衍在軍隊執行任務的時候認識的。”
“今天這麼一看，好像還挺文靜的，沒老爺子說的那麼離譜。”
“老爺子擔心也正常，以墨衍的身份，找個溫柔賢淑的世家名媛才配得上他，這位不僅性格過烈，家世也普通了些。”
“沒辦法，墨衍實在喜歡得緊，你看看今天都護成甚麼樣了，甚至爲了她，不惜違抗老爺子，看來，結婚是遲早的事。”
父母的交流聲漸漸變小，程煙聽着聽着，眼尾終於還是忍不住紅了半邊。
是啊，從前他們都以爲，能配得上餘墨衍的人，一定是跟餘家門當戶對的名門淑女。
連程煙也這樣以爲。
雖說衆人都覺得蘇越心和餘墨衍不般配，可沒人知道，光是年齡和身份這兩點，偷偷喜歡上餘墨衍的自己，就更是大逆不道。
所以，爲了能減少兩人之間的差距，她讓自己努力長大，讓自己努力變得優秀，斬掉那些叛逆和自由，始終以一種優秀、懂事、令人讚賞、不偏不倚的形象成長，在自己給自己的既定的軌道上前行。
她以爲，只要這樣，兩人之間的差距就能更小一些。
可現在看到蘇越心，程煙忽然覺得，也許她一直以來的努力根本就找錯了方向。
在餘墨衍心裏，任何所謂的優秀和般配，都比不上他的喜歡。
可明明，他之前，也那麼喜歡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