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南巡

宮中日子清閒,一晃眼便是初秋。

按慣例,皇帝每隔三年需帶着皇后南巡,督查地方官員,體察民情。

只是出巡之時,皇帝身邊又多了一個寧嬪。

“皇后不會在意吧?”蕭謹握着寧嫿的手,側頭問向沈清詞。

沈清詞得體笑道:“能多一個人伺候皇上,臣妾很高興。”

南下一路十分順利,朝中局勢雖複雜,但蕭謹治國有方,百姓也算安居樂業。

召見外臣時,蕭謹待她的態度好了不少,臉上偶爾掛起的溫柔笑意讓沈清詞驟然心跳加速。

在無人看見的地方,她時常望着蕭謹微微出神——這樣好似恩愛夫妻的日子就像是幻影一樣,顯得那麼不真實。

她還記得年少進宮赴宴驚鴻一瞥的那個少年郎,他一身貴氣裝扮,俊美無儔,還未完全長成的身體透出一股堅毅挺拔,談笑間笑意盎然,不像如今已是世人敬仰的天子之尊,眉頭卻難得舒展,叫人看不清,摸不透。

記憶裏的身影在這一刻好像與現實重疊了。

“衆愛卿平身,今日便當家宴,朕定與爾等暢飲一番!”

蕭謹微帶磁性的嗓音把沈清詞拉回現實,她定定神,臉上掛起最妥帖的笑容,做好一個皇后應有的本分。

不知不覺到了深秋,來時一路暢通無阻,回宮的日子便提前許多。

離皇宮漸近,蕭謹對待沈清詞的態度再度冷硬起來,只與寧嫿日日廝混,蜜裏調油。

沈清詞幹脆稱病,避而不見。

這日,寧嬪不知從哪裏聽說不遠處有個林花溪,地勢偏僻,景色卻十分優美,在蕭謹面前撒嬌犯癡說要去。

“那寧嬪娘娘可真是任性極了。”知夏對恃寵生嬌的寧嫿多有不屑,而沈清詞則注意於一向謹慎的皇帝陛下竟然答應了這樣的危險請求。

這纔是放在心尖處的人麼……沈清詞暗自苦笑。

是夜,沈清詞退避隨侍,獨自一人拿着壺酒尋了個清靜處,爬上一棵矮樹,對着皎潔月光自飲。

沈國公府,武將世家,她是這一輩裏唯一的女兒,未入宮前也是活得恣意。如今距離京城越來越近,這樣的日子很快便沒有了。

正當自娛自樂,遠處皇帳卻突然火光沖天,吵嚷聲越來越大。

“有刺客!”

“護駕……護駕!”

不好!沈清詞翻身下來,拍拍臉醒酒,迅速往回跑。

皇帳周圍被御林軍圍了個水泄不通,侍從進進出出,時不時端出一盆血水。

帳內,寧嫿哭得梨花帶雨,蕭謹臉色慘白,緊閉雙眼,渾身是血,御醫張見微纔將那隻橫貫他胸口的長箭取出來。沈清詞看到這副情景,心裏一緊。

見皇后來了,張見微急忙行禮:“微臣參……”

“不必多禮,”她打斷他,勉強控制住聲音的顫抖,問道:“張太醫,皇上如何?”

“回稟娘娘,微臣已爲皇上施針,保住心脈,只是……”

沈清詞反應過來,揮退衆人,寧嫿哭着不願意走,被人強行拖了下去。

“如今只剩你我,知夏是我心腹,張太醫不妨直言。”

“皇上所中箭上帶有一種劇毒,微臣雖能配置解藥,但藥性兇猛,且無人試過,臣不敢冒險。”

沈清詞拿起那隻長箭細細查看,垂着眸子,讓人看不出多少情緒:“你有幾成把握?”

“五成。”

她輕輕抬起手,似乎想要撫摸蕭謹的臉龐,但停在半空復又落下,輕輕吐出兩個字:“夠了。”

“娘娘!娘娘不要!”知夏敏銳察覺到她要做甚麼,出聲阻止已來不及。

沈清詞將那隻長箭重重刺入心口,是與蕭謹同樣的位置。

瞬間,鮮血湧出,幾滴溫熱液體濺在蕭謹的臉上,那雙緊閉的雙眼似乎動了幾下。

“我來試藥,請先生務必全力以赴。”她換了更尊重的稱呼,忍着劇痛道,“此事,不必讓他知曉……”聲音漸弱,隨即便昏了過去。

張見微愣怔片刻,看向沈清詞的眼神複雜不已,隨即恭敬跪下行禮:“臣定不負厚望。”

皇帳內發生的事無人知曉,好在張見微確有真本事,三天後,蕭謹的毒便解了。

醒過來時,寧嫿正撲在他懷裏大聲哭泣:“皇上!皇上您終於醒了,嚇死臣妾了……您若出事,臣妾也不活了嗚嗚嗚嗚……”

蕭謹坐起來環顧四周,語氣中有些幾不可察的失望:“一直只有你在照顧我?”

“是啊皇上,娘娘不喫不喝照顧了您三天三夜,憔悴了不少。”一旁的蓮兒急忙搭腔。

許是因爲乏力,蕭謹有些敷衍地拍拍寧嫿以示安撫,又抬手摸摸臉頰,那裏彷彿還有些溫熱。

他有些出神,最終沒有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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