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篇 回鄉瑣記

十月一日

早間醒來,電腦仍舊有些問題。程序也沒弄完。好在課程複製差不多了,有個消磨時間的東西。因爲父親倉促斷電,要下載的東西大都沒弄完,因此心情不大好,洗漱也只是奎哥嫂子弄完以後隨便抹一抹。

早餐喫的麪條。父親特意給奎哥和嫂子露了一手,做得很用心。我因初中時候吃了三年麪條,難免有些厭倦,已經領了結婚證的小兩口卻是交口稱讚。我同他們說只要連續喫三年,無論是麪條還是蛋炒飯,無論再好喫,很快就會厭煩了。他們笑說我不知足。我也只笑笑。

父親這兩年,也就是我上了高中之後就不怎麼做飯了。雖然每個月都要催促母親收拾一下家裏,但一家三口人都幾乎是賣給了學校的,所以更多時候也是在食堂裏隨便將就一下。母親更是經常罵父親不喫早餐或者一早上只吃個蘋果這樣的事情。

上車睡覺。中途醒了一下。看幾頁書。父親叫我喫東西,我因睏倦得很,便沒有搭理。十二點過剛到畢節,嫂子要找廁所,就去了一個加油站。

那地方我似乎沒去過。這幾年畢節城裏變化很大,我剛隨父親去貴陽的那兩年,偶爾回來就快要找不到路了。表弟因此嘲笑我,說我已經是個省城人了。後來,大概前年,他也去了貴陽,時不時回來也是到不到路了。

上車以後嫂子問奎哥在這兒住了幾年。奎哥扳着指頭算算,說可能五六年了。嫂子說那這兒差不多算他半個家了。奎哥衝她傻笑,沒說話。

我聽他們兩人聊着,時不時插一句嘴,沒多久就睡着了。

約莫兩點鐘,迷迷糊糊看到了山路,柑子樹在兩邊。於是知道到了。費力地把自己叫醒過來。

本以爲會是往常那個四五十度的大坡,結果卻是從另一邊過來的,停在另一家人(自然也是親戚)的院子裏。安頓好,只帶了手機和錢包就往奶奶家走。也沒幾步路,中間幾個豬圈(露天的)和一個廢棄了的雞欄(不知這麼說對不對,因爲那兒外面都沒欄杆,幾乎是放養的),再加幾階淺綠色樓梯就是了。

走上去,很多生人。不適。快步走到奎哥家屋裏去,留下父親在外面和不認識的親戚們打打招呼。四伯和四伯孃就住那麼兩間屋子,比爺爺家大一倍,又比二伯家那個獨門獨戶的小不少。不過大家也並不在意這些。可能因爲四伯那屋子裏沒甚麼蚊子,我原來在裏屋和奎哥擠過一個晚上,安安穩穩的。燕子姐和她未婚夫都在,起初看見那男人我還沒太認出來,略微覺得有些畏畏縮縮的樣子。後來想起來僅見過的幾面,覺得就是了。

在四伯家幾平米的小客廳裏坐着看電視。奶奶,三伯孃,還有些不認識的親戚都進進出出的。電視裏在放甚麼考古的紀錄片。門口爺爺路過了一下,去看看準備得如何了。四周的人要來很多,四伯就置備了三四張桌子和些板凳,所以是要喫很多輪的——紅白事肯定疏忽不得,能來的必須都來纔是。也就是那些桌椅板凳才讓我忽然想起來今天來是爲了趕燕子姐的婚事。雖說事情早就定了,可仍舊需要個儀式,就像是之前只是你知我知,現在還要天知地知一般。

雖然也領了證,但奎哥和嫂子的親事要下個月初才辦。這和我想的不大一樣。我原以爲他們是要一起來辦的,結果卻是隔了一個月,而且下個月那次我們一家是鐵定去不了的。可能也就因爲這樣,父母都顯得有些興奮,似乎要一次把兩次婚禮的高興都用完了纔是。

隨後被叫去奶奶的屋裏喫晌午。

屋裏也沒甚麼變化。沒辦法強求的,只一泥巴房子,幾根大梁,想要有甚麼變化,除非是房子塌了,或者爺爺奶奶又湊夠了一屋子的廢報紙,趁着哪日清閒把牆糊了。

因爲沒甚麼大變化,所以母親去年或是今年年初拿過來的那套,原來我家用舊了的沙發巾就成了這兒最大的改變了。那是幾年前剛搬家時候買的,是爲了省錢而做出來的那種田園風格,雖然母親一直認爲那幾塊布放在家裏很摩登,但這時候,放在奶奶家那個更久以前我家淘汰下來的沙發上,就忽然成了真的田園風格了。

菜是三伯孃抬過來的。父親問是不是她掌勺,她說就這一桌,一家人的菜她做,外面的酒席都是幫忙的人做的。菜很好喫。可能是我餓了。喫的也很快。嫂子似乎不很適應,有點辣了。三伯孃問嫂子喫得慣酸菜不。嫂子說還不錯。母親於是又同三伯孃兩人說起貴州酸菜的好,是哪裏人都喫得慣的。我有些自然的反感這般地域性強烈而且沒甚麼邏輯的言論,但忽又覺得可愛,想起近鄉情怯幾個字來,就坐在那兒笑笑繼續喫東西。

飯後來了多人。幺奶(念第一聲),奶奶,玉梅姐,幺萍姐先後來過。幺奶還同我開玩笑說讓我給她些粑粑錢(意思是她給奶奶買餅的錢)。我忘了奶奶同我說了甚麼。那時候本想記錄,猶豫一下,又繼續聽了。以後努力回憶,就只覺得自己變得敏感許多,周圍的東西也是遙遠而美好。想起文學大概就是讓人這樣的,丟失一些生活的樂趣,再換一些乾乾淨淨的美麗回來。

喫完飯,嫂子走出去去四伯家的時候看起來高高的,長頭髮披在藍白色披肩上,腳上是白色運動鞋,因此屋裏同奶奶交好的老太太們都說這個大姑娘看起來不錯。幺爹和母親說起小宇哥的事情,說他女朋友學習好,天天打電話讓他好好學習。我們於是說起打籃球的好找女朋友。奎哥也勸我打打籃球,找女朋友方便。

人散了以後同母親兩人在奶奶家坐着。算算賬。聊天。我看視頻。她玩手機。三伯孃過來同母親聊天。說奎哥的媳婦找得抻頭,很不錯的。母親說果然還是女孩子要貼心一點吧?三伯孃說是,要像磊哥那樣找個麻煩媳婦,還不如生姑娘。兩人於是聊起磊哥家種種。父親在二伯家睡覺,不然肯定願意插兩句話。

一會兒,母親去二伯家上廁所。三伯孃過來給我剝了許多柑子,我不好意思叫停,她就一直剝,直等到我說不行了,她還讓我最後再喫一個,黃色的,問我怎麼樣。我覺得更酸一點,同她說,看她表情,又說,但是好喫點。她說她也這樣覺得。說她問爺爺要不要摘一點去年的柑子,爺爺說可以,她就去摘了。

母親回來後又來了很多人。玉梅姐,二伯孃,幺奶她們又都來了一遍。奎哥和嫂子也過來。別人說奎哥害羞,奎哥說我害羞。說起小時候的事情。說那時候玉梅姐抱我,現在該我抱她們家小孩子。我只笑笑。

父親提議說照一張合照。取了相機來才知道四伯送人去亮巖了。來不了。於是作罷。

過不多久晚飯了。有三桌。一桌父親爺爺他們,坐着喝酒。一桌母親和女孩子們。還有一桌來幫忙的人。

飯菜同中午差不多。只是外人都走空了。一家人於是坐在院子裏擺桌子喫。喫得也不錯。大家聊天。玉梅姐和燕子姐都說我的事情。說我坐在奎哥肩膀上那事。嫂子在一旁似乎沒聽懂。我想起小麗姐在湖北結婚的時候怕也是這樣的,或許更痛苦一些。

晚飯過後他們聊天。我因人太多了去曬苞谷的一個屋頂上看遠處的城鎮。真的就像星星那樣。動的就是車燈,紅色的是剎車,一閃一閃的,我也不知道是甚麼。我覺得我們這裏在對面看起來可能也是幾個小點,微不足道的在山上。

餐後同母親去了二伯家。我坐着寫日記。因爲筆記本輸入法壞了,用手機,總覺得疲倦。想起小時候,因爲家裏遊戲機手柄被父親藏到了衣櫃最上面,沒得玩兒,所以最期待下鄉來玩兒二伯家的。但二伯說話總是醉醺醺的,又不好直接說,就打開電視,拐彎抹角的,一年也不一定能玩兒到一次。當然等到後來長高了,能偷到手柄了就不這樣了。到了父親買了第一個智能機,我用三寸的屏幕在爺爺家牀上看帶些性意味的電影的時候就更沒有那樣的心情了。

桌上有板栗,小瑾姐(我們讀作郡,第三聲)又拿了些蕎餅乾過來喫。我和母親一人吃了點。她們兩人就先後去了奶奶家那邊。我一人在這裏寫日記。

二伯來了一趟。醉醺醺的。坐在沙發上。問我學習。年齡。高几了。問一個問題就低着頭。搓手。好像很緊張。我也不輕鬆。想了半天回問了一個,不知道是家鄉話說得不夠好還是聲音小了。說了三遍他才聽清。後來他回去。過一會兒回來就讓我在這裏睡了。

我想想就應了下來。大概也是第一次在這裏睡。他起初說洗臉盆洗腳盆是同一個,後來小瑾姐說洗臉盆是單獨的,我才放了心,又嘲笑自己窮講究。

同朋友聊天。寫完日記看看書就準備睡了。

十月二日

六點起一小時醒過來一次。腹痛不止,總不安穩。九點時候奶奶進屋裏來一趟,讓我去喫早了。

於是爬起來。去了趟廁所。回來燒水洗了臉,就抱着包去奶奶家那邊。當然也只是幾步路。很快到了。放了包。去四伯家。父親母親女婿媳婦們都在,打了個招呼,又回爺爺家坐着。奶奶在這裏。問我kindle是甚麼,我笑笑,她問我是不是電子相框那樣的東西(插上電,你同它談,它就同你說),我只點點頭。笑笑。我問她是不是今日要去畢節了。她說要去一星期,瞧瞧病。又讓我把那口袋鴨舌帶走。我說喫不慣。她說她和爺爺也不喫。於是不說話。一會兒玉梅姐和幺爹提了兩口袋東西來。三伯孃進來看看,笑說連柑子都要上貴陽了。

然後就沒人了。只有奶奶進進出出。父母在門外同人說話。

不一會兒被叫出去喫早。人很多。桌子似乎坐不下。我很快喫完就回屋裏了。其他人還在外面。我看會兒書。玉梅姐,大爹和奶奶先後進來。玉梅姐問我昨天夜裏有沒有被咬。關上門偷偷給奶奶塞了兩百塊錢。她消瘦很多,昨日差點認不出來了。玉梅姐出去後大爹和奶奶說話。讓她好好看病。不要擔心錢的問題。醫保很多的,一千塊只用付幾十就行了。又讓她收好衣服。塞給她些錢。奶奶讓她不要了,也不要給爺爺,他肯定拿去買酒。大爹堅持要給。奶奶又說讓她給小孩子就好。兩人磨了一會兒就跑到沙發上坐着。幺萍姐和幺爹又過來,都勸她一次性看好得了,不要一直磨。讓她不要在意那千把塊錢。住院就住院吧。或者就每天打車去輸液。也不要做活路了。手指都不行了。帶手套也不要做了。手指上長了些肉芽。木木的。沒感覺。幺萍姐出去以後三個女人就圍着爐子聊天。說我不認識的人。街坊鄰居的閒話吧。

母親父親先後進來。玉梅姐家小姑娘也進來,拉着大爹,說要回家。母親就說那傢伙被她罵了一下。因爲把衣服扔在地上,母親嚇唬她,她就打母親。母親說她爸媽都是她學生,她還敢打她,真是的。隨後就所有人出去逗小朋友了。

一會兒奶奶和爺爺進來。奶奶從包裏拿出四百塊錢,說玉梅姐給的,一人兩百。爭執不下,爺爺就收下了。嫂子一會兒進來。噴花露水。我問她是不是被咬了。她說是的。母親又進來坐我旁邊。爺爺過來塞給我兩百,我讓他自己留着,他還是塞給我。我很難受。母親說我自己已經掙了些錢了。爺爺卻說留着買本子。我學習好。要好好來。我只是心梗。不知怎麼辦。恍然把錢收下了。母親就提議說出去合影。

於是出去和他們說說話,頭髮的事情被笑笑。他們取景拍照。我想着買個錄音筆。

爺爺奶奶坐在門口水井旁一個板凳上。每個人分別來照。

幺爹家那位和四伯前後腳進了屋裏。四伯打開冰箱,拿出一堆塑料袋包着的魚來。幺爹家問他拿出來幹甚麼,怎麼不凍着。四伯說凍着幹甚麼,拿出來幾家人分着吃了算了。

隨後奶奶進來,讓我收好充電器。她自己把充電器拔下來。就是要走了。說去三伯家玩兒兩天。外面鬧鬧穣穣的。我出去看看。大概就是要走了。

一會兒人就走了。我也沒打招呼。就這麼散了。

過一會兒父親說帶爺爺去赤水河邊。我和母親在車裏等一會兒,爺爺和父親就來了。倒車。然後開車上茶店子去。奶奶在路邊等三伯他們,他們下橙滿園去了。爺爺同奶奶說了兩句我們就下去了。

路上看完小城三月。

到河邊,下車來玩兒玩兒水。打水漂。父親技術真是好的。說起原來和王淳一家來的時候。褲衩都沒穿就下河裏了。

父親去踩水。拍了幾張照。開車回橙滿園。父親上樓睡覺。我在樓下記日記看書。和母親聊天。大爹給我削了半個梨子。好喫。

一會兒奎哥和嫂子來了。吃了梨嫂子也上樓睡覺了。母親取了車鑰匙來。我拿了衣服穿上。同奎哥兩人在這兒喫炸土豆。一邊看書。

爺爺醒了以後坐在奎哥旁邊,問他那姑娘比他大還是小。奎哥說大。爺爺問大他多少。奎哥說八個月。爺爺又問是不是同年的。奎哥說不是。爺爺頓了頓,問那比他大還是比他小。奎哥說大。爺爺又問大多少。奎哥說八個月。

之後來了許多人。父母先後睡醒了。坐在客廳裏聊天。父親同人說一個親戚突然死在貴陽路邊的事情。又說養老院。

因爲喫多了。坐在門口看書。他們喫飯。小朋友過來,用酒杯倒水到我手上,手臂上。淘氣。她之後拿兩個被子對撞,碎了一個。大爹慌忙說她從小到現在只弄壞過一個杯子,甚麼碗都沒壞的。

然後奎哥嫂子就回去了。我們聊了一會兒。也坐車回去了。回去路上想自己大概看散文太少了,對周圍景物難有觸動。爺爺和父親說奎哥踏實,導師也對他好。父親說奎哥有四五篇論文發表了。母親說只有一篇是國家核心期刊的。不知道爺爺聽懂沒有。可能新聞聯播也只是大致明白吧。爺爺說起奎哥小學時候算一個修路的除法題目,除不盡拿去問他的事情。下午去橙滿園的時候爺爺也說柏油路的好,母親還笑說爺爺也懂科學的。我不免覺得我這一家三代人都是這樣的。

回到爺爺家坐了坐。看書。他們在門外聊天。

被叫出去坐着,因爲屋裏蚊子太多了。看一會兒書又回來上課。母親拿了些農村的爆米花來喫。爺爺來了一趟,關照我去二伯家睡覺的事情。

看一會兒視頻。二伯過來叫我一聲。於是收東西過去了。路口那裏看到星星,閃閃的。昨日人齊的時候卻沒有。月亮也沒有的。只是河對面的KTV聲音還是很大。昨天是張學友,今天是請你不要再來傷害我。

站的地方旁邊就是樹。小時候和雨哥就愛在那個地方玩兒。他那時候不大,但徒手就可以爬到那樹上去。我雖然也喜歡爬樹,但天生瘦弱,只有給他鼓掌的命。

再大一些的時候,我同表弟一起來這兒,把炮仗撕開,點燃了,扔到滿是乾草(兩三米高)的水泥屋頂上,把整個村子的人都引來滅火了。當然玩兒一次就夠了,後來老實不少,最多就是把火藥都塞在竹子裏做爆竹而已。

回去以後很快就洗漱睡了。

十月三日

五點過被二伯他們叫醒,叮囑我走時候一定要關好門。聽他們走了之後想起來要看看手機,纔想起昨晚在牀上睡着了,看看阿難的信件,完了之後繼續睡。

六點半鬧鐘響了,準備起來,母親也很準時,在前門叫我,沒聽到回應就跑去後門繼續叫我,最後聽我應了一聲纔去前門等我。我也沒洗臉,收拾一下東西背上包就出去了。在奶奶家門口放了包。四伯家新修的洗漱間,我原以爲是廁所的,進去竟然還有熱水,不知道是太陽能還是沼氣。總之洗漱完了,爺爺起來。一起吃了早飯,是麪條,很多西紅柿醬和薄荷葉子,似乎是這東西吧。可能沒喫晚飯的原因,總覺得很好喫。 然後上車。車因爲停在爺爺家院子裏,就先倒車到二伯家路口,再直接右轉上去的。倒車時候父親因爲沒注意差點開掉到田坎裏去,也就是原來捉蟬那地方的旁邊。無意間想起來的,和小宇哥在那地方捉蟬,可能是一輩子唯一一次了。車開到半坡上,我們慢慢上車了。人都過來送行。打打招呼很快走了。 山路,不好看書。奎哥他們說起甚麼貴州的主題曲。後來經過去年帶着奶奶經過的那個地方,吃了一大碗麪的,似乎就是亮巖,我自己也不甚清楚。前天來的時候還同嫂子說這兒老人說的些話我也是聽不懂的。那些用詞仔細分辨起來大約就是民國範兒了,只是方言,不很悅耳,但意外文雅。聊聊天我就睡覺了。 醒來的時候奎哥他們下車。我們到了畢節邊上,我也不知道是哪裏,早忘了,根本沒來過也有可能。停了車。和父母一起走過去,得知是奶奶輸液的地方,一個親戚開的醫院。雖然不很乾淨,那醫生哥哥(大我幾十歲)也胖了不少,但還是放心,小時候甚麼病都是他治的。於是他們坐着說奶奶的病。我看書。聊天時候說起念哲學的事情,我確不好告訴父親我想念這個,那醫生哥哥也是反對的。兩人問我覺得哲學這專業怎樣,我說還好,他們也當我是打馬虎眼,說反正他們覺得不怎麼樣。一會兒叫着母親去外面街邊搜尋些喫的,沒甚麼正經地方,就喫點土豆解決了。喫東西時一直在抱怨,我想我自己心態也是不甚好的。晚些回去了。等一會兒拍片,看了看,沒甚麼大問題,老年婦科病。就說一起出去喫飯了。到門口奶奶問要輸液幾日,父親說說不清楚的,到好爲止,讓她不要心疼那點錢。三伯和三伯孃也是這麼說。我自己不好說甚麼,卻是心疼,不好說出來的那種。 隨後喫飯。飯間母親和原來那朋友通話,就是多年前我得過的病。給醫生哥哥瞧好的。母親讓那在醫院折騰半天的母親過來尋求意見。 飯後慢慢晃回去。我陪着奶奶上去,看她輸液。聊天我沒參與。或許因爲是老人,都在說健康長壽這類的事情,我又總覺得這事情把不穩的,可能一下子就沒了。因而聽他們說着也只好緘默。母親打趣說爺爺奶奶是等着我抱孫子的。我想還早些,我仍舊害怕擔負起別人,不說擺不脫的孩子,就是牽牽連連的戀愛也有些害怕。等一會兒奶奶睡着我們一家人就走了。 在路邊遇到接着公公的三舅他們。婆婆坐在後座公公旁邊,我倒不是很討厭,只覺得穿得不很好看,那豹紋的包尤其。說了幾句就去開車。一道去大姨家。先去學校後門。因爲修路沒成。我陪着公公婆婆走上去,他們開車走前門。大姨來開的門。開門之後就只管進去了。撈了點東西喫,棗子很不錯。人來齊以後我跑去書房弄電腦,也沒法子,等它自己好,我就看書,聊天等它。 一會兒他們先下去飯館打牌。我們等到父親睡覺醒來才一起下去。 在餐館裏打一會兒牌。一圈沒完就休息了。得知今天是公公生日,也是姨爹他們結婚紀念日,二十一週年,於是都很高興,他們又多打了一圈。 一會兒喫飯,菜很多,父親給我倒了酒,跟着走了幾圈。兩圈過後公公臉色忽然不太好。一下子好像要暈過去了,姨爹過去掐他人中才有反應。醒了之後三個男人坐到桌子對面,說沒甚麼大事的,只是喝急了。母親和大姨在公公旁邊給他擦汗,拍背。外婆坐在旁邊,像是局外人。我想這家裏人都是把她當成局外人的。我也不知道爲甚麼,雖然沒打起來,但母親他們對這後媽總之不好。姨爹和父親在旁邊。姨爹說,唯心點,老人可能一下子就——是怕這個。我懂了,父親似乎沒懂,兩人又低頭耳語,父親才明白過來,也是感慨。然後兩人各自倒了一杯酒在地上。隨後又正常喫飯,吵吵鬧鬧。 因爲下雨,等雨小了才由父親帶着,同譚笑一起去了大姨家,在晚些雨停了他們打牌回來就去了他家。晚上弄電腦,到一點左右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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