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事

  

   晚上伴着海濤的聲音昏昏沉沉的剛睡着,又被我爸的電話吵醒了。

   黑暗裏我摸索到手機:“喂?爸,這麼晚還沒睡啊。”

  “曉,爸剛寫完教案,想跟你聊聊。”

  “只要不聊我媽,不聊對象,別的都行。”我翻個身扭亮檯燈。

  “你就這麼恨你媽?她也是爲你將來着想啊,怕你將來受苦,我真沒想到你這孩子這麼犟,爲了個男人就玩失蹤,你這麼自信他值得你託付一輩子?你天天不接你媽電話,她在家跟我慪氣,把自個兒氣病了。”

“病了?你們休想用這一套再騙我回去相親。我恨她是因爲她勢利眼,她瞧瞧她以前給我介紹的那些個官宦子弟,不是人渣就是禽獸。你們這不是賣女兒嘛。再說,你不也沒錢,她也跟你過了大半輩子不是嗎?”

“你這倔強的勁兒還真跟你媽年輕的時候挺像,她跟着我這個窮教書匠讓她受委屈了,所以她希望你將來選對象擦亮眼睛別走錯路。”

“我還覺得是她佔了便宜呢。你上課那麼累,回家還要做飯洗衣服,她就知道嘮叨,到處給我張羅對象,全學校乃至全縣都知道您家有個老姑娘嫁不出去。”

  “好啦,你媽都同意你跟小魏交往了,你就別跟你媽置氣了,抽空好好跟她道個歉。做父母的心情你們年輕人不懂。”

  “ 唉,同意的太晚了。早同意就不會出這麼多幺蛾子了。”

  “甚麼?是不是你和小魏鬧彆扭了?”我爸猛烈的咳嗽了兩聲,他一着急氣管炎就犯。

  “沒甚麼,爸你早點睡覺吧,明天還要給學生上課,我在外地呢,等我有空打給你,少抽點菸。”

  掛完電話,睡意全無,腦子裏的事兒一件件一樁樁跟放電影兒一樣,可惜都不是喜劇片。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矇矇亮,就爬起來,我想趕早去看日出。

  路過夏秋生的房間,哐哐敲門。沒人回應。

  真是一個美麗的早晨,我順着酒店服務員的指引方向,一個人慢慢的向沙丘頂溜達。這裏有來自各國的遊客,都舉着相機在等日出,擠得連下腳地兒都沒有。跌跌撞撞爬到坡頂,居然看見夏秋生霸佔了絕佳看日出的位置。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淡淡的笑了一下說:”傻大姐你來了。”

  “小夏子,我還以爲你沒起來呢。”

  “早起的蟲子有鳥喫。呵。”說話的時候,卻失去了平時的打趣氣氛,有點蒼涼。

  他就站在我旁邊,遠處海面上紅日慢慢的升起,像鴨蛋黃從蛋清裏剝離出來,而且是一剎那就彈出,白色的沙丘因爲紅日的光芒而染變成金黃色。壯觀無比,歎爲觀止。

  我站在坡頂,就像俯瞰整個人間。

  “你看到了嗎,我陪你來美奈看日出了,你還喜歡哪裏,都告訴我好嗎?”

  好浪漫的小夏子,我差點就被感動了,那一刻有一種想陪他天荒地老的感覺。

  這是對我說的嗎?這就是傳說中的豔遇從表白開始嗎?

  我扭頭看他,他的臉被朝陽鍍上了一層金色,神色凝重。喃喃自語,這,不是對我說的……

  他的眼角居然泛着淚光。

  一路無語。

爲了打破這種沉默,我說:“小夏子,你喜歡這裏嗎?反正我很喜歡。”

  “是嗎?那等你死了,我把你埋在這裏。”

  “拜託你了,選個好點的位置。哎,爲啥不是你先死?”

  “我的心早死了,輪到你了。”

  

白天的時候憂傷總是顯得微不足道。旅行還在繼續。

  這一天我都沒敢招惹他。夜幕降臨喫過牛排自助,我們沿着海邊慢慢的散步消食。海風拂面,漲潮氣勢恢宏的聲音淹沒了我們的心事。

  夏秋生黯淡的說:“後天我的假期就要到了,我要回去了。晚上請你去酒吧happy一下,紀念相識一場。”

  酒吧名字不記得了,歌手安靜的彈着吉他,鎂光燈照在他身上,像一尊寂寥的靈魂。

  我們選了一個靠窗的角落坐下。這種地方是最適合發呆的。

三口雞尾酒下肚。

  “你先說。”我們異口同聲。

  “都是有故事的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我先說。”我理了一下思路,開始噼裏啪啦的倒豆子。憋了這麼多天,我終於想找個人傾訴一下。好像他就是得道高僧,我迫切需要被點化。

  “我男朋友跟我閨蜜滾牀單了。我十八歲就跟他在一起了,一起打拼到現在,一心想着一起奮鬥好好在北京買套房子有個小家,再繼續奮鬥,造個孩子,再奮鬥,人生不就這樣歡天喜地的到頭了。人生苦短,瞎折騰甚麼呀。好傢伙,我一個人在這努力半天,他倒好,喫着碗裏的看着碗裏的。”

  “繼續。”他淡定的喝了一口酒。

  “閨蜜哎?你怎麼就性冷淡一樣的反應。難怪小說裏,電視裏都說現在閨蜜各種不靠譜。”

  “真夠狗血的,你確定這故事不是編出來哄我開心的?”

  “我有病麼,弄頂綠帽子給自己戴着。再說我這閨蜜吧,我倆好的時候除了內衣其他的都可以混穿,我以前也知道她喜歡我男朋友,但是我沒想通爲毛她就真敢撬我牆角。”

  “你男朋友是那種誰都能勾搭走的人嗎?”

  “不不,我用人格擔保,他不是那種人。”

  “你一點都沒有感覺嗎?他們是通過你認識的?你的閨蜜她是甚麼樣的人?”

“你怎麼跟警察審犯人一樣?”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我需要重新思考一下,我的閨蜜到底是怎樣一個人呢?

殷素素到底是甚麼樣的人呢?其實一開始我跟她並不熟。我們只是普通的同事,但是有一次一起下班坐電梯改變了我們的關係。碰上一個自摸的變態,猥瑣的不成樣子。電梯下行到一樓,電梯轎門徐徐打開,素素用10公分的高跟鞋把對方一腳釘在電梯轎廂裏。然後我倆狂奔一站地才站定,素素就這樣光着腳丫子提着褲腿兒站大街上哈哈大笑。事後她也很懊悔,她那雙鞋花了半個月的工資買的,表示很貴很心疼。我們就去物管查了監控,發現那個變態收藏了素素的高跟鞋。我豁出去送了素素一雙一模一樣的。決定跟她好好混,這樣奔放的女漢子閨蜜我值得擁有,從那天起我們就成了無話不說的朋友。

工作之餘就聊天,也聊情感,她還看了清風的照片,不止一次說清風帥。他們第一次見面好像是素素在公司上班的最後一天。她辭職申請通過了,她想開淘寶店,在動物園裏拿貨放網上賣。那天晚上我和清風請素素一起喫飯。我們都喝醉了,我記得我跟素素說,等你發達了,我辭職去跟你混,讓妹妹也佔點光。送素素走後,我還開玩笑的問清風,我這閨蜜怎樣,要長相有長相,要能力有能力。清風淡淡的說,不怎麼樣,感覺比你圓滑世故,一身妖氣。因爲清風不怎麼喜歡她,之後我們三個就沒再聚過。

我一杯杯的喝啤酒,舌頭都打結了,肚子被撐的鼓漲漲的,我抓起夏秋生的煙盒想拿根菸抽,被他按住,我再抓,他索性裝兜裏了。

“小氣鬼。”我拍着桌子嘟囔道。

“你喝這麼多酒已經過分了啊,就不要抽菸了。”他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那你怎麼知道他們的事兒的?”

“他的合租室友告訴我的。”

本來魏清風非常反感合租的,是我自作主張幫他找的,我覺得在北京四環邊上空着一居室真是極大的浪費。

  這個室友長相有點那個,我給取了個外號叫‘齙牙陳’。是我精心挑選的。當時肖雅幫我發的招租信息,呼啦一下子來了20多人。肖雅特別不解那麼多求租的怎麼就選了這個活寶。

“老大,爲甚麼不找單身女的?”

  “我怕她洗澡不關門,禍害清風。”

  “爲啥不找單身帥哥?”

  “姐怕自己把持不住啊。”

  “那不是單身行嗎?這有幾個自稱夫妻租房的?”

  “那也不行,現在房子隔音那麼差,那不是現場直播了。”

  就這樣,我篩選了齙牙陳。他是個技術猿。戴着厚厚的瓶底眼鏡。關鍵是他目不斜視,根本不看我,儘管我穿了很暴露的睡衣。Ok,順利通過面試。所以基於他這得天獨厚的優越條件,我把準備租1800的租金降到了1500,他很高興。第二天就搬過來了。行李很少,一牀鋪蓋都看不出顏色了,還有一摞書,一個揹包,兩提衛生紙(是不是很有亮點,嘎嘎我邪惡了)。

  齙牙陳搬來那天魏清風還生氣了。

  我跟他交代洗手間熱水器如何使用的時候,清風回來了,聽見男人的聲音,皺着眉頭跟進來問:“是誰?”

  我說:“親愛的,我把客房租出去了,不用謝我,因爲租金我沒收了。”

  “誰叫你租出去的,省這麼點有意思嗎?平時都住習慣了突然冒出個大男人。”他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齙牙陳咧嘴一笑:“你好,我叫陳鼕鼕。”

  “我……”他準備說甚麼,我接過來說:“他叫清高,姓賈!”

  “賈,賈清高?”

  “你才賈清高!”說完就進房間了。

  我跟進去以後,魏清風說:“一看尖嘴猴腮,賊眉鼠眼,呲牙咧嘴的就不是好人!”

  “你不攻擊人家的缺陷能死啊?外貌上的缺陷不算甚麼,關鍵是你人格上有缺陷!”

  鑑於齙牙陳已經搬進來了,我也收了租金,他也不好多說甚麼。

  如果不是齙牙陳我現在還傻帽一樣矇在鼓裏。我當時只是覺得這個技術宅男有點猥瑣,兩顆齙牙,醜的恰到好處,沒想到他還有偷窺這一癖好。我不知道是覺得慶幸還是悲哀。

  

  我看一眼夏秋生繼續說:“我一開始是不相信的,他拍了那女的照片,我一下子就認出來是她了。”

我的目光像煙花一樣迅速落寞下去。一想起來我心口就刀扎一樣的疼。

“那,你知道以後甚麼反應?”

“小夏子,你太像審犯人了,不想說了。”我撇撇嘴不滿的回答。

他彈了一下菸灰,說:不好意思,職業習慣。你想說就說,不想說也沒事,在異國他鄉跟人聊天一般心理防禦能力要低一些。回到自己生活的城市,我們以後可能都沒有機會見面了。所以不必有心理負擔。”

“哦,好吧,說出來可能好受一點,照理說男人劈腿,按照正常人邏輯,收集完證據給倆人四個大嘴巴子,然後趾高氣揚的走人才對。可是我呢,按兵不動,隔岸觀火,都快把自己給整抑鬱了,最後冒着被公司開除的風險曠工了,跑到國外散心來了。”

  “我覺得以你的性格和身手不應該是這麼窩囊,表現這麼慫吧。”他看我一眼,我們不約而同的抬起啤酒杯碰了一下。

  我咕咕咚咚一口乾掉:“實話是,我害怕失去他們。我在乎我男朋友,我也依賴殷素素那個死女人。現在這種局面我不知道怎麼辦了。”

  是的,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兩個曾經對我都那麼重要的人。

我們都沉默了,只有音樂還在繼續。

  “你還好吧?”他遞過紙巾給我,我纔回過神來,發現我把下嘴脣咬的生疼。

  “小夏子,你有甚麼要說的嗎?”

  他卻沉默不語了。定定的眼神看着我。

  “over,over!小夏子,你奸詐,你騙我一個故事,嘮不出我愛聽的嗑,裝甚麼大神啊。”

  “噓!”他示意我聽音樂。等臺上一曲法語歌曲完畢,他大步上臺,調好麥克,對着臺下說:Everybody,I want Send the song to the stupid!(各位,我想送首歌給這位傻大姐!)

  

  “傻你個大頭鬼,丟人都丟到臺上去了,會唱嘛你,上去嘚瑟!等下別說我跟你一起來的!”我暗自腹誹。

  他小心的調試着電吉他,坐定,鎂光燈柔柔的打在他似笑非笑臉上。

  陳奕迅的《愛情轉移》

  徘徊過多少櫥窗 住過多少旅館

  纔會覺得分離也並不冤枉

  感情是用來瀏覽 還是用來珍藏

  好讓日子天天都過的難忘

  熬過了多久患難 溼了多少眼眶

  才能知道傷感是愛的遺產

  流浪幾張雙人牀 換過幾次信仰

  才讓戒指義無反顧的交換

  ……

  曲終。

  “Thanks。”他一手拿着吉他,攤開,紳士的鞠躬。我相信很多老外都沒有聽明白歌詞,但是歡呼聲,口哨聲讓我知道他的演唱博得在場的各種膚色評委一致好評。雷鳴般的掌聲,我居然被震撼到了。音樂果然是不分國界的。如果是放的cd我還以爲原聲重放。不,我以前就不怎麼喜歡陳奕迅的捲髮,顯然夏秋生更適合唱這首歌,磁性的聲音裏透着蒼涼。

  他重新坐到我對面,我半張着嘴沒有反應過來。

  “愛好,個人愛好哈。”他居然謙虛了。

  “小夏子,你騙我,老實說,賣唱是你的主業,警察纔是愛好吧。”

  他喝了一口酒說:“剛纔不是問我關於你的三角戀嗎?說實話我真不知道怎麼回答,借用一句歌詞:燭光照亮了晚餐卻照不出個答案。戀愛不是溫馨的請客喫飯。是我想跟你說的,你明白了嗎?”

  我說:“我不明白,我要不要找個本兒記錄下來,回去再琢磨,我一下子消化不了。”

  他點了一根雲煙,吐了一個菸圈:“我也還你一個故事,說說我們吧,我們是大學同學,一起警校畢業。然後一起工作,她喜歡旅遊,一直喜歡美奈,可是我們的工作性質很特殊,隨時都可能有任務,根本抽不出時間……”

  “那你帶她來啊。”

  “帶來了。”他看着帽子說。

  ……

   我承認我很驚悚。一股涼氣倒吸。

  “這是她走後我一直帶在身邊的,是她最喜歡的物品。她因公殉職了,一場意外。很多東西失去以後才知道,不是相愛,就可以在一起。老天爺會嫉妒。所以趁還有時間好好珍惜想愛的人……”

  承讓,這故事不是狗血,而是殘忍。

  那頂帽子他放在桌上。我的手懸在半空徵求他的意見:“我能看看嗎?”

  他點了點頭。

  那是一頂很普通的米色鴨舌帽,甚至有點泛黃了。我之前覺得奇怪是因爲它是某品牌過時的女款。因爲夏秋生賦予的意義,加上眼下這淒涼的氛圍,我的淚腺開始無比發達,猶如山洪暴發,釋放出壓抑已久的淚水。

  看起來這麼好的人怎麼就比我還慘呢。

  聲音越來越大,最後我管不住自己了,乾脆肆無忌憚的哭,我知道有很多老外看我,如果打擾到談戀愛的人,對打起來,我相信以夏秋生的實力,也絕對可以擺平一切,所以在這種自我安慰下,我更加不顧形象,放肆發泄自己的情緒。

  過了一首歌的時間,我抬起頭,用袖子甩一把鼻涕,“走吧。”

  “不哭了?夠了嗎?”

  “不長眼啊,沒看見抽紙都用完了麼。”

分別的日子還是來了,那天越南美奈,電閃雷鳴,下了很大的雨。夏秋生去買票了。我在他的房間幫他收拾行李,順便把我買的很多特產,小玩意都塞進他的揹包。

  他回來的時候說:“我買了下午的票。今天不出去玩了,聊聊天兒吧。”

  我竟然提前醞釀起了離別情緒,脈脈含情的看着他。

  他問我:“怎麼,傻大姐喜歡上警察叔叔了?捨不得?”

  我說:“纔沒有呢,你那麼聰明的人,和你在一起我感覺我智商真是很低啊。”

  他默默的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回去再好好琢磨一下應該怎麼處理這段感情比較合適。”

  我嘆口氣,道:“我就是在北京沒琢磨明白才跑到這裏來的。”

  他說:“我看過一本書上說,愛在的時候要好好珍惜,愛走了就要珍重,不要反覆拉扯,弄髒了回憶。”

  “你還蠻詩情畫意的說,我還真有那麼一點喜歡你。”

  “喜歡我的人多了。但是像你智商情商都不咋滴的不多。”

  “一顆幼小而單純的心靈再次受傷了。”我捂着胸口佯裝心痛狀。

  “那你繼續養傷,哥哥我就先走了。以後別那麼傻,被人騙來騙去的。”

  “那你好好上路,妹妹我就不留了。以後別那麼癡,讓人心疼來心疼去的。”

  我把行李遞到他手上,“就此別過,我就不送你了,討厭車站,機場離別。被送走的那個永遠沒有留下來的那個難過。”

  聽見閣樓木板腳步聲越來越遠,心突然疼痛起來,空的一無是處。註定是兩列火車,短暫的站點交集,然後又各自奔向遠方。

  還是那片海,心像軟的沙灘,留着步履凌亂。我把撿到的石子一顆顆丟進海里,希望順便把心事帶走。

  我跟自己暗暗交代:收斂一點啊曉曉,夏秋生走了,沒有保護傘了,突然感覺沒有安全感了呢。而且貪玩的孩子也很快就要回家了。我不能總把自己困在異國他鄉,苦苦思考答案吧。該怎樣面對素素,清風。我還沒想好。我是有選擇焦慮症的,不忍傷害素素,不願辜負清風。海面上一會兒浮現素素哀怨的眼神,一會兒浮現清風期待的面龐。

美奈這片海灘真的好美啊,清風曾經不止一次跟我說想帶我去看海。可是此刻你又在哪裏又在做些甚麼呢?有沒有感覺到我的心痛我的悲傷我的難過呢?

好像要下雨了,有點涼。我擦了一下臉上的淚痕,離開海灘往旅館的方向走,手機有一條最新的短信,是劉宇發來的。他說,我的前女友,你的好閨蜜,要辦訂婚宴,一起去慶祝!

  我的腦袋轟的一聲,狼煙四起。

  天吶,太過分了點有沒有。蹬鼻子上臉嗎,這不是。我的退讓沉默並不是因爲我怕你們,也不是因爲我懦弱,而是因爲我在意與不捨,你們就這樣肆意踐踏我的善良和不忍真的好嗎?

  老孃剛走幾天,莫非你們就要揹着老孃把生米煮成熟飯麼?拜託,我還沒跟魏清風這個王八蛋分手好麼?你們要是這麼就把這天大的事給了了豈不是太草率了!好歹也得給老孃這幾年青春一個交代是不是!

  是不是啊!

  我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轉,我仰着頭叩問上蒼:一定要這麼對我嗎?

  

  說說和我同病相憐的倒黴蛋劉宇吧。劉宇是素素的前男友,幾個月前剛被素素甩了。劉宇是北京人,有房有車有穩定工作,長相上乘,性格也很討喜,能說會道的。當時素素非要跟劉宇分手的時候我還很費解,這麼好的條件打着燈籠也難找啊。所以我就很替劉宇打抱不平,經常陪他一起喫飯聊天安撫他受傷的心靈。我現在似乎明白素素爲甚麼要平白無故的分手了。

我立馬一個電話打過去追問:“甚麼甚麼,訂婚了?跟誰?哪天?”

  “見面說。”

喵了個咪的!趕緊買機票去。

  到機場進了檢票口後,我給夏秋生髮了短信:小夏子,我把你的帽子帶走了,先寄存在我這裏,我希望你把悲傷放下,好好善待自己。

  我以爲他會回這樣回。

  生氣版:傻大姐,你腦子被驢踢了,亂拿我重要的東西!

  或者這樣回。暴躁版:你怎麼能這樣!你不知道這是我最最重要的東西嗎?

  也或者這樣。感恩版:謝謝你,不要了,認識你我很快樂。

  9秒,只有9秒,我的電話就響了:他的電話打了過來,我的心鼓點越來越密,惴惴不安的猶豫要不要接,我的手機執着的響着。

  我心一橫,接起來:“小夏子,對不起哦,我爲你好,我是故意的!”

  話筒裏很亂很吵,很急切帶着濃重的鼻音:“我一上火車就發現了,所以我中途下車了,你在哪裏,我來取我的東西。”

“我,我,已經在機場了。我很震驚,這個男人居然爲了一頂帽子,中途下,下車了。”

“你在機場等我,我想辦法儘快過來。”

“啊,啊,這樣啊,可是我時間肯定來不及了啊。”

“那你就在北京的機場出口等我。”

“你這是追S我嗎?我,我錯了。我一回北京就發快遞給你行不行。”我被他的氣勢嚇到了。這件物品對他重要的程度可見一斑。

“哎……”我聽到皮球被刺破泄氣的聲音。半響說:“好吧。”

很低沉,很低沉,以至於在喧囂嘈雜的機場我幾乎聽到警匪片裏玻璃碎一地的聲音。哎, 我辦的這是甚麼事兒啊!心就像被揉亂的牀單扯不整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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