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令立馬上前查看,須臾之後,臉上浮現出驚喜之色,“恭喜老爺,老夫人最要命的瘀毒已經排出,大難不死啊!”
“真的嗎?”江父訝異,眼睛瞪得圓溜溜的,衝上去擠開了下人,“娘!”
老夫人眼睛疲憊地半闔着,乾燥枯薄的嘴脣微動,虛弱得發不出聲音。
見到這一幕,容氏表情凝滯定在原地,眼裏滿是不可置信的震驚。
這···這丫頭到底做了甚麼?
“大夫人怎麼不開心啊?”江羨月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眸底升起戾色。
“誰說的?我這是被嚇着了!”容氏瞬間憋出眼淚來,撲過去跪在牀邊抱着老夫人哭喊,“都是兒媳沒用,沒有本事救您!若是可以,兒媳就算粉身碎骨也願意換您的命啊!”
這演技,不去參加我是演員實在可惜了。
江羨月嘴角噙着冷笑,目光打量着哭的梨花帶雨的容氏。
長得豔壓四方,可惜腦子不夠用。
原本江羨月還不知道敵人是誰,這不,狼人演技不夠,自己出來跳身份了。
“夫人說得嚴重了,祖母的病倒不需要您粉身碎骨。不過,祖母餘毒未清,尚需一味藥引才能藥到病除,即便如此,身子也會大不如從前。”江羨月凝視着容氏,挑了挑眉,眸光盡顯狡黠。
江父欲問又止,狐疑地望了眼江羨月,不願低頭。
太醫令垂下眸子,態度大不如剛纔,甚至有些謙虛,“二小姐,此毒之後該如何解法,您有何高見?”
“方法自然是有的,只不過,剛纔夫人說,爲了祖母的健康甚麼都願意做,此話可還作數啊?”江羨月垂下眼簾居高臨下地睨着容氏,冷冽的目光令人膽寒。
容氏咬牙點頭,“當然。”
“好。”江羨月嘴角勾起笑意,轉身拿起醫箱裏鋒利的小刀,輕輕旋轉,刀柄便對着容氏遞了過去,“夫人粉身碎骨都不怕,更何況只是剜一塊肉罷了?”
容氏小臉煞白好似上了層牆漆,瞳孔驟縮顫動着,“你,你真是......月丫頭說甚麼胡話呢?老爺,您還管不管了?”
“江羨月,別以爲你立功就可在此胡作非爲了!”江父瞪着眼,眸中升騰起怒火,轉而看向太醫令,“太醫,您是最有見識了,您評評理!”
雖然他也很震驚江羨月的一身醫術,可是這剜肉一說,簡直聞所未聞,他又怎麼可以由着她胡來?
江羨月微微一笑,看向了太醫,“大人可有聽說過佛祖割肉喂鷹的典故?”
“有所耳聞,”太醫令點頭。
江羨月頷首,目光垂落在容氏身上,如同千萬根針紮在身上,“我的藥方需要一味肉糜作引,且得是親近之人真心實意割下的。”
“可,可行醫之事怎麼能靠神話故事?又有誰見過佛祖呢?”容氏被嚇得化身無神論者,朝着太醫投去求助的目光。
太醫猶豫不決,面露難色。
這毒他原本束手無策,可眼前少女妙手回春,三兩下就把老夫人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可見其醫法獨到非他所能望其項背。
讓他質疑江羨月,這事兒,他真拿不準,小聲嘟囔道,“或許可以一試?”
容氏臉色慘白,連連搖頭,正準備向江父求救,四目相對,江父眼裏滿是複雜和隱隱的期盼。
容氏心裏咯噔一聲,眼眶裏瞬間溢出淚水。
“老爺,您別聽她的,她這是在報復我們虐打她娘啊!”
呵,虛僞。
江羨月居高臨下地睥睨着容氏的窘態,眼底盡是嘲弄。
正在這時,門外光影搖曳。
馮氏拖着傷痕累累的病體在下人的攙扶下蹣跚而來,她看了眼病榻上的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將淚水強壓下去,無比虛弱的出聲,“老爺,妾身願意爲老夫人剜肉作引!”
此話一出,在場人眼中無不訝異。
不是說馮氏害死老夫人嗎?怎麼她還願意救老夫人?反倒是容氏口口聲聲說願意粉身碎骨,結果事情落到她身上,卻再三推辭?
難道這件事,另有隱情?
衆人的目光從馮氏身上落到容氏的身上,嘲諷犀利的目光似乎要把她看出個洞來。
尤其是江父,心中感動如同滔滔江水翻湧決堤,忙過去扶住馮氏,聲音都不由得溫柔許多,“你,你所言當真?”
馮氏閉上眼,鄭重其事地用力點頭。
真是個傻女人。
江羨月在一旁冷眼旁觀,搖了搖頭。
驀然,容氏目珠轉動折射着算計的精光,心中暗叫不好。
她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馮氏這個小賤蹄子居然自己跳了出來,周圍人的目光讓她的臉上火辣辣的疼。
不行!
她得同意剜肉纔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