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小半個時辰，兩人到了老宋家門口，屋裏沒點蠟燭，溫稚上前敲門。
出來開門的是一個約莫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看清門口來人，小姑娘拘謹的要命：“嫂……嫂嫂怎麼來了？”
“爹孃在麼？”溫稚問。
“在屋裏。”
溫稚開門見山：“家裏有雞蛋麼，我想借點雞蛋。”
“嫂嫂要借多少？”
溫稚粗略的算了下：“二十個。”
宋雨一臉爲難看着溫稚，家裏剛好攢了二十個，打算明早託人帶去縣城賣，晚上溫稚便來借了。
她咬着脣，回絕的話到了嘴邊上，剛要說沒有，屋內宋祁他孃的嗓音傳來：“誰在外頭？”
宋雨望着屋裏回：“是嫂嫂和大哥。”
“他倆怎麼來了？”宋祁他娘從屋裏出來。
藉着昏暗的光線，溫稚瞧清了眼前瘦弱的婦人，她一身粗布麻衣站在門口同樣打量着溫稚。
這小娘子是宋祁花了五兩銀子娶的，可娶了才半個月也沒過安生。
今早才聽說鬧上吊要死要活，晚上便跑她家門口來了。
宋祁他娘要說不防備是假的，她虛掩着門，生怕溫稚在這鬧：“大晚上的，你倆來幹啥來了？”
“嫂子她想借雞蛋，我正想說沒有呢。”宋雨替溫稚回了。
家裏的日子也不好過，就指望着這二十個雞蛋賣了換些糧食。
眼下溫稚一借就給借完，宋雨自然是不想給的。
“你要雞蛋做啥？”宋祁他娘問。
“明早想去縣城做點生意，缺雞蛋成不了事，所以來找娘借了。
娘要是有的話，這雞蛋算我買的，明日我按外頭的價格給娘算銀子，您看成不？”
宋雨聽說溫稚借雞蛋是要做生意，瞬間更不想借了，她小聲嘟囔不情願道：“生意哪有這麼好做的。”
這是實話，溫稚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人挪活，總得試一試纔行。
“家裏三個孩子等着喫飯，總得去碰碰運氣才知道行不行。
不過我有把握，就是賺不了大錢，也能把孃的雞蛋錢給賺回來。”
宋祁他娘半晌沒說話，溫稚便不強求：“娘要是沒有，我就再去別家試試。”
她剛說完，宋老孃轉身去取裝雞蛋的竹籃：“在這等着。”
“多謝娘。”借到雞蛋，溫稚鬆了口氣。
片刻功夫，宋老孃把裝了二十個雞蛋的竹籃遞給溫稚：“都在這了，可都給你了。”
“明日肯定把銀子給娘送來。”
宋老孃肯借雞蛋，溫稚自是感激的。
臨走前，宋老孃交代：“回去好好過日子，別總想着上吊。”
溫稚：“……”
都是原身造的孽。
抱着竹籃回去的路上，溫稚心情不錯，宋祁看着她道：“你準備這些食材打算做甚麼？”
“明天你就知道了。”溫稚朝着他眨了眨眸子，問：“家裏還有銀錢麼？”
宋祁直接把五十個銅板放她手心：“就剩這些了。”
“都給我了？”
“嗯。”
“就不怕我跑了？”溫稚故意逗他。
宋祁氣息微喘，搖了搖頭，啞着嗓子：“你不會。”
溫稚勾了勾脣，她確實不會。
爹不疼娘不愛的，她跑也沒處去，回溫家得再被賣，還不如守在宋家好好過日子。
……
兩人一路無言的回到宋家，宋大寶剛給三寶洗了腳，出來倒洗腳水。
“爹爹，娘。”他乖巧的不行。
溫稚稀罕的捏了捏他的臉：“都洗漱過了麼？”
“嗯，竈屋還有熱水，我去給娘倒水。”
“不用，孃親自己來，你快進屋睡。”
做魚糕的工序複雜，溫稚還得去打整魚，她抱着竹籃進竈屋。
宋大寶跟在她後頭進來，想給她幫忙來着，然而看着溫稚去S魚他又有點害怕。
“想給我幫忙？”溫稚看他手足無措的站在她面前。
“嗯。”宋大寶點頭。
“娘明早要去縣城，你幫娘看着弟弟妹妹就成。”
“讓二寶看着三寶，我陪娘去縣城。”
“娘是去生意，你也去？”
“嗯。”
“那行，那明早我叫你。”
打發走宋大寶後，溫稚便開始剔除魚刺和魚骨魚皮，只留魚肉。
因着還缺肥肉，得明早去縣城買，溫稚便把打整好的魚肉和雞蛋裝在蒸籠裏，等明早去縣城現蒸。
剛出鍋的魚糕是口感最好的，所以溫稚得起早去縣城借個竈。
她盤算了下手裏的五十文銅錢，估摸着剛夠。
做好明日的準備工作後，溫稚去鍋裏打熱水洗漱完便進了屋。
屋裏就兩張木板牀，宋祁睡了靠門邊那張，夜裏有涼風，他那又沉又舊的被褥並不保暖。
溫稚想了想，讓他過來跟三個孩子擠一擠，等她賺了錢，再給他換新被褥。
宋祁抱着陳舊的被褥睡在她邊上時還有種不真實感。
“快睡吧，我明早和宋大寶去縣城。”
宋祁點了點頭，又兀得想到她看不到自己點頭，便道：“我跟村裏的劉老爺子說好了，明早他的牛車在村口等你。”
“你甚麼時候去說的？”溫稚詫異。
“你S魚的時候。”
“有心了。”溫稚輕笑了笑。
翌日卯時，天還沒亮，溫稚就起了。
她本來打算洗漱完再叫宋大寶，結果她一起來小蘿蔔頭也跟着起了。
明明還困得迷糊，但一點不耽誤他穿衣洗漱。
“不能耽誤娘正事。”蘿蔔頭幫着溫稚把食材搬到村口。
兩人剛到，劉老爺子的牛車也到了，他打量了溫稚兩眼：“宋祁媳婦？”
“是。”溫稚點頭：“麻煩您了。”
“上來吧。”
溫稚將食材和蒸籠都搬到牛車上，然後抱着宋大寶坐上牛車。
上水村到朱雀鎮坐牛車大概半個時辰的路程，路上溫稚沒閒着，她把魚肉剁成魚糜，再將蛋清加在魚糜裏攪勻。
前面的準備工作都做完了，溫稚也閒了下來，剩下的就等買了肥肉切裏頭攪勻上鍋蒸了。
溫稚對這不熟悉，便向劉老爺子打聽：“您知道這鎮上最大的酒樓在哪兒麼？”
“這朱雀鎮最大的酒樓當屬醉仙樓了。”
“我去醉仙樓，麻煩您了。”
“你去那做何？”劉老爺子好奇打量她一眼。
“去辦點事。”溫稚訕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