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集訓

就這樣,我在戰友們孬兵長孬兵短地指指點點之下,度過了新兵營三個月的集訓。

也正是因爲這件事兒的影響,沒有連隊願意要我這樣的一個“精神病”,所以我被髮配到了團直屬彈藥儲備庫。

很大氣的名字,但事實上那裏卻早已名存實亡,隨着團部的搬遷被廢棄,之所以目前沒有被拆掉的原因,那是因爲一個老兵的堅持,那裏有着101團永遠無法磨滅的記憶。

而那個老兵就是我新兵營的教官葛梟,明年是他三期士官的最後一年,要麼提幹,要麼轉業回到地方。

不管是他的未來如何,他都將要離開那個鳥不拉屎的團直屬彈藥儲備庫,而我即將面臨的是未來兩年的孤獨。

想象着荒無人煙的深山,寂靜的日子,只有我一個人,每天重複着喫喝拉撒睡,沒人管也沒有人問。

因此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這恐懼來自未知的孤獨。

看着戰友們一個個鬥志昂揚興高采烈地蹬上下連隊的大巴車,我竟然有了人生的第一次失落,讓我鼻尖一酸險些掉下眼淚。

我特想薅住關政委的脖領子,然後大聲地告訴他,老子不是孬兵!

然而我不敢,也沒有這個實力,部隊是個靠素質說話的地方,而我並不具備這種能讓我有實力去宣泄心中委屈的素質。

“愣着幹嘛,上車。”葛梟坐在一輛北京吉普上衝我喊道。

“哦,來了。”我使勁地吸了口氣,強忍着淚水把行禮放到車的後備箱,然後蹬上了那輛開往孤獨的吉普車。

一路上開車的司機跟葛梟有一句沒一句的拉着家常,完全把我當成了空氣,我以爲他們是嫌棄我,所以我也沒主動的去搭茬。

但我有很認真地聽,最重要的是我從司機恭維的語氣中聽出,葛梟是個不一般的人物。

到了山腳,我們下車,司機對着葛梟敬了個軍禮:“只能送您到這兒了,保重!”

葛梟回禮,緩緩落臂,口氣裏夾雜着些許的無奈:“這也許是你最後一次送我到這了,回吧。”

當那輛吉普車緩緩駛離我視線,葛梟掰折一根樹叉,伸到我的面前:“抓住它,別亂跑,踩着我的腳印走。”

“爲甚麼?”我不解地問道。

“如果不這樣,我保證你會死到山裏。”說着葛梟轉身就往山裏走去。

我承認被這個死字加上他那一臉認真的表情給嚇得渾身一哆嗦,連忙快步跟上,死命地抓住樹杈的末尾,生怕會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整整在大山裏走了將近一個小時纔到達傳說中的團直屬彈藥儲備庫。

那是一個防空洞改造而成的庫房,裏面陳列着各式各樣被淘汰下來的槍械,例如八一槓,老八五狙擊步等,不過奇怪的是,每種款式的槍械只有一支,給人直觀的感覺倒像是一個懷舊的槍械博物館。

突然,一支在抗戰電視連續中經常現的駁殼槍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我好奇地走過去把玩起來,饒有興趣地問道:“這屬於老古董了吧。”

沒想到的是葛梟就像觸電了似的,衝我爆喝:“放下,別動它!”

我傻眼了,至於的麼,一個破槍。

他從我手中搶走了槍,小心翼翼地擺放好,然後推搡着我出了洞口:“以後你不許進這裏。那邊的平房看見了嗎?那是你的宿舍。”

我當時特別的不服氣,憑甚麼我就不行進去,這部隊是你家開的?於是頂了他一句:“不讓我進這裏,那我幹甚麼去?”

“你愛幹甚麼就乾乾甚麼,別煩我就行了。”葛梟不耐煩地說道。

我林棟雖然是被公認的孬兵,但我也是個有尊嚴的爺們,頓時小宇宙爆發指着他嚷嚷起來:“我就這麼招你厭惡是嗎?是不是因爲我的事兒連累了你提不成幹,拿我這撒氣想報復我呢!整個大山裏,除了你就他媽我,怎麼着你還想孤立我唄!行,呵呵,今天我把話撂這,從現在開始,咱倆誰先跟誰說話,誰就他媽是煞筆!”

葛梟沒搭理我,面無表情地回身鑽進了庫房裏。

之後的日子很平淡,我果然是愛幹甚麼就幹甚麼,我每天睡到十一點才起牀,喫過他做好的午飯後,我再來上那麼一個回籠覺。

醒來後就是一直髮呆到晚上六點多鐘,再喫他做好的晚飯,接着就是繼續的發呆,直到凌晨我才硬逼着自己數羊入睡。

這樣舒服的日子三天頭的我倒是能堅持,可一個星期過去後我發現它變成了煎熬,不客氣的說,我在入睡之前幾乎數遍了呼倫貝爾大草原上的每一隻羊,以至於到後來開始煞筆呵呵的數起天上的星星來。

每當我數着星星入睡,還沒等我睡着,星星就他媽沒了,天空直接就泛起了魚肚白。

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跟他說了第一句話:“呵呵,我是煞筆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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