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彎着腰，俏麗的臉近在咫尺，近得好似下一秒就能吻上她的脣。
“本王怎會嚇到。”北冥深寬厚的手掌捏住了她的後脖頸。
入手肌膚滑膩，北冥深捏了捏，叫她站直，他的氣質淡漠，神情帶着疏離，冷森森地說：“聽說昨夜，有小賊拜訪將軍府！本王最見不得這些宵小之人，直接將他千刀萬剮了去！你怕嗎？”
葉瀾歡眨巴着眼睛，依舊是笑嘻嘻沒正形的模樣，她偏偏不站直，往北冥深身邊湊着。
“怕甚麼？你這樣可是幫了我大忙了！如此大恩，不如……我以身相許來報恩如何？再給你生個寶寶，最好長得像你——”
北冥深耳根瞬間染紅，他仔細看着葉瀾歡的眼睛，甚至久久不能理解葉瀾歡的意思。
她……前幾日掉水裏，腦子也進水了？
北冥深心裏剛升起隱祕的歡喜，莫朝年的怒吼聲便傳了過來。
“葉瀾歡！你在胡說八道甚麼！你可是個姑娘家！說這種話你還知不知羞！將軍府的臉都要被你丟光了！”
北冥深眉眼一沉，手指輕輕敲了敲輪椅。
在他身後，有個太監模樣的人走上來，手裏拿了紅色的禮單，那禮單極長，尾端甚至已經垂到了地上。
那太監清了清嗓子，開始朗聲念起禮單上的內容。
每念一樁，便有對應的東西被搬上來。
一會兒功夫，整個院子裏都金燦燦的，金銀珠寶像是不要錢似的抬進來，甚至還有許多用錢都買不到的孤品！
陶曼荷看紅了眼睛。
這是聘禮！
聘禮送過來了之後，那就是她的東西了！
等以後星悅出嫁，她的嫁妝自然也不用愁了！
陶曼荷想着，竟然差點要笑出聲來。
禮單唸完，太監喝了口水喘了口氣，聲音都沒最初洪亮了。
他合上禮單，朗聲喊道：“此聘禮爲葉瀾歡姑娘私有，另附黃金百兩，爲將軍府所有——”
他拉長了尾音，彷彿生怕陶曼荷等人聽不清楚。
北冥深滿意地勾了勾嘴角。
他的目光如同一塊化不開的墨，在看到葉瀾歡收了禮單之後，他勾了勾嘴角，笑意清淡。
“葉瀾歡，既收了我的禮，那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靖王府的死人！”
他壓低了聲線，如同情人囈語，偏又帶着令人膽寒的陰森偏執。
衆人驚恐得汗毛都豎了起來。
葉瀾歡卻渾然不怕。
她卻只覺得心疼。
他總是這樣，用最狠戾的話語來隱藏自己。
葉瀾歡吸了吸鼻子，朝着他撲了過去，瞪着眼說：“禮，我會好好收着，我也不走了，你趕我走我都不走！”
這個擁抱極爲短暫。
北冥深鼻翼間飄過少女身上清甜的味道。
可很快，雖然這溫暖稍縱即逝，可依舊叫他心口酥酥麻麻，不能自抑。
他設想過葉瀾歡各種反應。
可沒有一種設想，是現在這樣。
葉瀾歡已經直起了身子。
她回過身去，看着那些叫人眼花繚亂的聘禮，喜滋滋的一一清點着。
陶曼荷臉色一陣扭曲。
昂貴的東西就擺在她面前，可北冥深說明了，這些東西，都是給葉瀾歡的！
給將軍府的竟然只有黃金百兩！
這成何體統！
她磨了磨牙，咬着牙說道：“七皇子殿下，這恐怕不合規矩——”
她推了莫朝年一把。
莫朝年也沉着臉：“是啊，哪有聘禮，是指定送給一個人的呢？若是說出去，只怕是會叫人笑話！”
北冥深現在心情不錯。
他抬起眼，目光微微轉向還跪在地上的兩人，卻沒說話，等着葉瀾歡來發落。
葉瀾歡卻像是沒看到一般，依舊自顧自的點着聘禮。
當她慢騰騰清點完，一回頭，看着跪在地上的兩人，一臉訝異。
“父親怎麼也跪着？姨娘爲妾，妾爲奴，跪着就跪着了！父親就算是再喜愛姨娘，也不能自甘墮落的陪着一個奴跪着啊！”
自甘墮落幾個字，葉瀾歡咬的極重。
莫朝年聽出來，昨天在門口的時候，他也說了她自甘墮落，就隔了一個晚上，她就在這裏還回來了。
見自己父親跪了這麼久，態度還如此輕佻！
果然是孽女，當初就應該心狠一些，在她出生就——
莫朝年眼底飛快的閃過一絲後悔和陰狠，“葉瀾歡，我可是你的生父！長輩跪着你站着，你如今連起碼的尊重都沒了嗎？！”
葉瀾歡眉梢一揚，“是父親自己願意陪着一個妾跪着，還怪我沒了尊重？也罷，雖然父親今天冒犯七皇子、屢次對未來的七皇子妃大呼小叫，但我願爲父親求情，殿下……”
她朝北冥深看去，眨了眨眼。
“阿歡總是這般心軟。”北冥深目光一閃，淡聲道：“本王在此，他都對你如此不敬，分明是在打本王的臉！來人——”
他身後的侍衛應聲，氣勢洶洶提鞭朝莫朝年走去。
“殿下不可！”葉瀾歡面色急切地擋在莫朝年身前，孝女附體：“過些日子是你我成親的大喜日子，若是此時我的父親受傷，只怕會影響你我的喜氣！”
莫朝年聽着這兩人一唱一和氣得肺都要炸了！
北冥深勾了勾嘴角，“阿歡言之有理。既然莫大人願意，那就繼續跪着！”
他聲線壓低，醇厚悅耳。
這讓葉瀾歡看上去更像是狐假虎威的狐狸。
陶曼荷不甘心地說：“七皇子殿下，這……聘禮——哪有送給未嫁孃的？若是傳出去了，恐怕會被人嗤笑，七皇子府給不出聘禮呢……”
話沒說完，便被北冥深的侍衛一腳踹開。
“放肆！七殿下面前哪裏有你一個妾室說話的份？”
“若敢笑到本王面前，那倒也是他們的能耐。”北冥深陰鷙的目光掃向莫朝年：“讓一個妾來教本王做事，莫大人好大本事。”
陶曼荷捂着胸口，倒在地上不起，一旁的莫朝年更是嚇得不敢出聲。
就在這時，莫景芸帶着莫景歆衝了進來。
她最終還是換上了葉瀾歡的舊衣裳。
莫景芸本來就生得一般，從前在金銀脂粉精緻衣裙的妝點之下，那張臉還能看得過去。
如今換上粗布衣裳，剛纔那一遭又叫她妝都花了，整個人看上去灰頭土臉的。
在府上時她就沒甚麼規矩，一衝進來，便大呼小叫。
“這麼多好東西！爹！這都是咱們府上的嗎！”
莫朝年現在只想捂住臉。
壓根不想承認這蠢貨居然是自己疼愛的女兒！
莫景芸也是個不會看臉色的。
她一心想嫁給五皇子做人上人，而七皇子這個瘸了雙腿，與皇位無緣的殘廢，莫景芸壓根沒放在眼裏。
她風一陣地衝到葉瀾歡身邊。
所有的聘禮都用紅綢蓋着，莫景芸看得眼紅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