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丟不起這人

她一直幹走着,感受不到冷暖,像個失了魂魄的傀儡娃娃,腳步都是僅憑着雙腳的肌肉記憶在往前挪動着。

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唯一心裏頭還能想到的就是舅舅家。

宋晚雖然是領養,但養父養母待她極好,如同她的親生父母一般。可是在初中的時候,雙親意外去世,只留下一筆遺產給她。

舅舅舅母當時通過法庭拿回自己的撫養權,讓她住在他們家。

但那些年,她過的不是很好。因爲她漸漸的知道舅舅舅母只是爲了那筆遺產而照顧自己,對自己也是冷言冷語,那種寄人籬下的自卑感,每天讓她戰戰兢兢的活着。

當年入獄,也是受盡了舅舅舅母的白眼。

可能他們是宋晚世上唯一的親人,所以宋晚竟然不知不覺的便靠近了舅舅家。

此時天已經亮了,舅母習慣早起,剛進小區她就遠遠看到舅母和舅舅兩人小跑着從家裏出來,穿着運動裝的他們是去晨跑的。

宋晚下意識的躲了下,正好聽到舅母談起她:“宋晚聽說是昨天出獄,我啊真希望她可別來找咱們了,我們丟不起那人!”

“昨天出獄沒有來找咱們,就證明她也還有點廉恥!要是真敢過來,我肯定不會讓她進門了。”

“……”

這些話就像是另外的一把利刃,直接扎到了宋晚的心頭上,她僅存的一點希望都瞬間破碎。

沒有任何人爲她說話,沒有任何人惦記着她,她傻傻的替人受了三年的牢獄苦,得來的只是一筆無用的金錢……

她以前和父母活的那麼開心,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這樣的狼狽。如果爸媽在天上看到她活的如此難堪,又會心痛成甚麼樣?

宋晚感覺自己彷彿墮入了一個地獄,她看不到任何光亮,一片黑暗的她徹底的失去了信心。

她拖着搖搖晃晃的身子,漫無目的的走着。慘白的臉上灰暗無比,像是一具行走的死屍。

見到她的路人都忍不住敬而遠之,好像她是甚麼噁心的東西。

已經絕望的她提着沉重的腳步來到了一處湖泊旁,早上的冷風颳的生疼,朦朧的晨霧還沒有來得及消散開,看着水汽氤氳的湖面,宋晚好像見到了自己的母親。

“媽媽……”

她嘴角忽然勾起一絲笑容,看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那高高的壩堤,整個人在短時間內忽地放鬆。一切的陰霾一切沉重的負擔頃刻間從她身上卸下。

心中的那股絕望似乎在驅使着她慢慢的往前走,腳步沉重的如掛了鉛一般,她的眼前在此刻竟然出現了幻想,看到母親的臉掛在湖泊上方,她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似乎在追逐她母親。

就在她一腳踩空的瞬間,她的整個身子忽然被身後的人拽到了後面,硬生生的將她從死亡邊緣拽了回來!

很快,她的耳邊再次響起一個撒旦般的聲音:“想這麼輕鬆的死去嗎?沒門!”

這個聲音將宋晚立刻從她自己的思緒里拉了回來,她猛然抬頭,傅邵銘陰冷狠厲的臉就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容不得她有下一步反應,她整個身子就被傅邵銘扛在肩上,重重的扔到了他的車後座!而後又從車廂後拿出一捆繩子,牢牢將她的四肢捆綁在一起。

本就沒有力氣的宋晚三兩下就被他制服,沒有半點反抗。她雙目呆滯又絕望的盯着前方的某個點,眼睛通紅,毫無生氣。

身體上的傷痕青的青,腫的腫,看着頗爲滲人。

傅邵銘怒氣衝衝的將車開離這裏,行到半途中,後座的宋晚才毫無生氣的開口:“爲甚麼要攔下我?爲甚麼要攔下我!”

後一句,她的情緒突然爆發起來,全身上下都脹的通紅無比。傅邵銘看了一眼後視鏡的她,冷若冰霜:“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手裏!就這麼輕鬆死去豈不是便宜了你?”

宋晚已經失去了生的希望,聽到傅邵銘如此殘忍的開口,她反而平靜了下來。嘴裏喃喃的露出諷刺的笑意,也沒有力氣再開口說話了。

傅邵銘將她帶到了一棟幽靜的別墅裏面,剛進門就聽到一個柔柔的聲音響起:“哥哥……”

“跪下!”

傅邵銘一手將宋晚推到女人面前,呵斥一聲。已經絕望的宋晚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一樣,一動不動的站在一旁,雙目無神,渾身上下狼狽不已。

傅邵銘見她毫無反應,右手狠狠一摁,宋晚整個人一下子就被他摁倒在地,膝蓋咚的一聲重重的跪在地上!

“哥!你這是幹甚麼?她是誰?”

宋晚面前的女人坐在輪椅上,空蕩蕩的裙子垂下來,並沒有雙腿。姣好的面容此時露出一些驚慌,尤其是看到傅邵銘對宋晚如此暴力,心中更是驚詫。

傅邵銘滿身的怒火,他死死的盯着宋晚,恨不得立刻將她碎屍萬段!

“敏兒,她就是傷害你的罪魁禍首。”

邢敏兒聽聞這話,雙眼一顫,三年前的那場事故不由自主的再次竄上她心頭,那噩夢一般的場景像是一根捆繩,牢牢的纏住她脖頸,令她幾乎無法呼吸。

她胸口劇烈的起伏着,看着宋晚的視線也瞬間模糊起來。她握緊雙手,張了張嘴艱難的一字一句問道:“爲……爲甚麼要酒駕?爲甚麼不小心一點?”

如果宋晚能注意一些,她就不會失去自己的雙腿!

作爲一個旅行者,失去雙腿的痛苦常人怎麼能夠體會?

或許是邢敏兒的話過於隱忍難過,宋晚找回了自己一點理智。她的視線從邢敏兒空蕩蕩的裙襬挪到了她通紅的眼睛上,腦海中也突然回想起當時的那一幕。

她也是穿着裙子,被秦照的車突然撞飛……

在花一樣的年紀裏成爲了殘疾人。

傅邵銘看到她的眼神有了焦點,當即生怒,一手拽起她的頭髮逼迫她抬起頭來:“你現在想起自己造的孽了嗎!還想一死了之輕鬆了卻,我告訴你不可能!”

說着就拽着宋晚將她的頭狠狠的捶在地上,強迫她跟邢敏兒磕頭認罪!那劇烈的疼痛猛地從額頭傳到腦海,宋晚只覺得耳邊嗡嗡了幾聲,雙目便開始發黑,漸漸的連旁邊的聲音都開始變小……

邢敏兒見狀忍不住出聲制止了他:“哥……把她交給我吧。”

聽聞她這麼說,傅邵銘皺了下眉頭:“敏兒,我將她帶過來是讓她當面對你懺悔,我還會對……”

“哥哥,既然你都把人帶過來了,就交給我好了。再說等會爺爺不是找你還有要緊的事嗎?你別耽擱了,回刑家吧。”

邢敏兒衝他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傅邵銘本不打算就此輕易放過宋晚,但邢敏兒都這樣開口了,他也不多強迫,只是沉下目光毫不客氣的掃了一眼宋晚,隨後叮囑了邢敏兒一句:“之後我再過來,有甚麼事情立刻通知我。”

“恩。”

邢敏兒點點頭,目送着傅邵銘離開。

此時此刻宋晚最後一絲精力已經徹底的被抽離了,她無力的趴倒在地上暈了過去。邢敏兒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毫無反應後臉色微微緊繃,喚來了傭人:“張姨,叫葉醫生過來看看她。”

宋晚再次清醒意識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小時之後了,她一睜眼,便看到了雪白的天花板,視線往旁邊一挪,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舒適的大牀上。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睡過這樣的大牀,監獄中的木板牀睡久了她的腰痛的很,低頭一看,自己竟然還穿着一套乾淨的睡衣,恍惚間她以爲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噩夢,她沒有進入監獄,沒有被人羞辱,沒有被秦照拋棄,更沒有自尋死路。

可是當邢敏兒的聲音響起時,她才恍然過來是自己想多了。

“你醒了。”

宋晚順着聲音看過去,見到邢敏兒面無表情的推着輪椅來到了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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