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張老三則是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隨後露出一副恍然的表情。
“你昨晚是不是鞋尖對着牀？”張老三問道。
聞言，我愕然的點點頭。
又說道：“昨晚沒對着牀，但是剛纔起來的時候，是對着牀的。”
張老三立刻點頭道：“看來是了，這些年有孟紙婆照顧沒事。”
“可昨晚見了陰，所以才能見到你媽。”
我有些茫然的看向奶奶。
奶奶沉默片刻，纔開口道：“當年是我們家對不起你媽。”
“她來看你很正常。”
“只是你不能再見她，這樣會折壽。”
聽到奶奶的話，我也沉默下來。
我是陰生子，扎紙術上也有記載，陰生子本就不是正常的活人。
天生帶陰煞，陰煞重到了一定的地步，就成了死人。
所以歷來陰生子的壽命極短。
我之所以能活到這麼大，完全是因爲奶奶是紙婆，陰煞不敢接近我。
可昨晚我見了陰，陽氣不重，所以才能看見我媽。
“好了，別再想了。”
“多曬曬太陽就好了。”奶奶打斷了我的沉思。
我點頭答應下來，心裏卻有些難受。
張老三嘿嘿一笑，對着奶奶說道：“孟紙婆，這段時間還有不少活在催，要不您老就跟我出幾趟陰，怎麼樣？”
“每次的錢咱們都對半分，你放心，肯定不少。”
聞言，奶奶抬起手擺擺。
“不了，我老了，走不動了。”
“昨晚就已經很累了，你不急的話，還是請別人吧。”
張老三頓時急了，連忙道：“別啊，孟紙婆，你就算不考慮自己，也要考慮小時吧？”
“他還沒結婚，你不給他攢點老婆本怎麼行？”
張老三悄咪咪的看了我一眼，滿臉的信心。
我心中也一動。
卻有些奇怪。
奶奶說過，教我賺大錢的本事。
現在我已經學了扎紙術，奶奶爲甚麼又不同意了呢？
“兒孫自有兒孫福，有這十萬應該也夠了。”奶奶依舊沒有鬆口。
我更加古怪起來。
張老三面帶急色，再次說道：“孟紙婆，別人我都不放心啊。”
“懸江這一片，可還有不少事呢。”
“您要怎麼樣才能答應？”
聞言，奶奶忽然笑了笑，抬起手指了指張老三胸口掛着的一個繩子。
“去可以，但是你要把那個給我。”
張老三一愣，從脖子取下繩子。
一塊拇指大小的玉佩出現在眼前。
“孟紙婆，這是撈屍人的蠱玉，你要這個幹甚麼？”張老三皺眉不解。
奶奶接過蠱玉忽然轉手遞給我。
看到奶奶的動作，張老三一愣，隨後就是一臉恍然。
“原來是要給小時。”
“不錯不錯，蠱玉雖然對你沒有，但對小時有用。”
“有蠱玉在，見陰也不會弱了陽氣。”張老三呵呵笑道。
說到這裏，張老三似乎是想到了甚麼，訝然的看着奶奶：“孟紙婆，你該不會是讓小時接你的班吧？”
奶奶微微頷首。
張老三目露訝色。
隨後纔看向我說道：“小時，你戴着吧，蠱玉不離身，陰邪不侵。”
我心中一動，將這塊紅色的蠱玉戴在了脖子上。
一瞬間，我身上就打了一個冷顫。
渾身被陽光曬着，更是有一種暖洋洋的感覺，極爲舒服。
就連精神也在片刻恢復了不少。
喫過了飯，張老三走回房間，片刻後，拎出一個袋子，走過來直接放到奶奶面前。
奶奶打開袋子，一堆紅豔豔的鈔票映入眼簾。
一沓一萬，一共十沓。
看着十萬塊錢，我頓時呼吸急促起來。
這麼多錢，我還是第一次見到，給我的衝擊很大。
張老三點上一根菸，笑道：“賺錢的機會有的是。”
“只要你好好學，將來三叔帶你賺錢！”
我用力點點頭，快速將錢拿過來數了一遍，臉上的喜色不住。
喫過飯之後，張老三開車送我和奶奶回家。
剛回到家，奶奶就丟給我一堆紙，讓我練習紙紮。
紙紮中最難的，就是紙人和紙幡。
以前我不明白，可現在看了扎紙術後，才知道了其中的奧妙。
紙人有靈，攝精於壽光之內，化神於方寸之中。
壽光這個詞，也代表了紙的意思。
而且紙人無眼。
紙人開眼會招來邪祟。
唯獨在用到紙人的時候，纔會根據需求來弄眼睛。
至於紙幡，則是要用三百六十個紙條紮在柳木上。
數量不對，則不能成幡。
紙婆的紙幡效用很多。
一一贅述起來，就不是幾句話能講的清楚的了。
我練習了幾個小時，終於才紮了兩個不倫不類的紙人，還有一個歪七扭八的紙幡。
自己卻已經累的頭暈眼花。
當晚再睡覺的時候，卻沒有鬼壓牀，而是睡的很是舒服。
第二天早上起來後，鄰村的一個人找上門來，說是要請奶奶過去製作一些紙幡紙錢的東西祭祖用。
要去到山裏，一天才能回來。
雖然錢不多，但奶奶還是去了。
扎紙的祖師爺傳下規矩，無論錢多少，都要造福一方。
囑咐我在家裏好好學習後，奶奶就跟着對方離開。
我在家裏呆了一天，一邊看書，一邊練習製作紙人紙幡。
一天下來，倒是也成功製作出來幾個不錯的紙人和紙幡。
就在喫過晚飯，我正要休息的時候，一道剎車的聲音卻在門外響起。
緊接着，張老三就匆匆忙忙的衝進來。
“小時，你奶奶呢？”張老三率先開口，一副急切的樣子。
我一愣。
“張三叔，我奶奶去鄰村做紙紮去了，他們進了山，估計要明天才能回來。”
聽到我的話，張老三臉色一拉。
片刻後，他氣急敗壞的一巴掌拍在大腿上。
“唉，真是……”
“白白錯過了三十萬，你奶奶還不在家……”張老三有些無奈的哀聲嘆氣。
我不解的問道：“張三叔，怎麼了？”
“是不是又要去撈屍？像前天一樣？”
張老三是撈屍人，前天撈屍就賺了二十萬，今天估計也是撈屍。
聞言，張老三點點頭：“可不是怎麼的。”
“要不是你奶奶去……”
說到這裏，張老三忽然住了口，眼神詭異的在我身上掃了一遍，發出嘿嘿的笑聲。
我有些毛骨悚然，他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