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色朦朧

葉離嘴上老實,但手卻始終按捺不住,惹得沈秋止連蹬他幾腳。

沈秋止咬牙切齒:“不是說聽我的嗎?”

“我真的沒有碰你。”

葉離故作冤枉的口氣,而後賤兮兮的道:“房間裏該不會有甚麼其他東西吧……”

“啊……你別嚇我,我怕鬼。”

沈秋止嚇得一哆嗦,連忙擠到葉離的身邊,雙手緊緊握住他的手臂。

肌膚觸碰的溫柔,令葉離心中竊喜,趕緊添油加醋道:“我剛爬上來的時候,好像在你房間真的見到一個黑影。”

沈秋止尖叫道:“啊……不要再說了!”

葉離不再胡鬧,收聲沉默起來,細細的體會背後傳來的溫度。

只是突然的安靜,反倒讓沈秋止愈發不安,“喂,你怎麼不說話了?”

葉離沒回應。

沈秋止糾結萬分,讓他繼續說,自己又害怕。

不說……針落有聲的房間又顯得壓抑。

她長長嘆口氣,望着天花板發呆,喃喃道:“爲甚麼打從你出現開始,就一直讓我陷入兩難之中?”

“大伯和爺爺。”

“平靜和紛爭。”

“就連現在也一樣。”

“我覺得很不公平,爲甚麼都是你們說的算?”

她自顧自的說着,語氣略有些落寞,似乎連決定自己的命運的機會都沒有。

葉離轉身抱住她,這回她並沒有拒絕,只是發着呆。

“強者分配公平,庸者尋找公平,弱者祈求公平,想得到公平就要變得強大,獲得更多的話語權。”

葉離的手掌輕撫着她的面龐,細聲道:“人們只有在生死兩件事上,纔可以勉強稱得上真正公平。”

世界很殘酷,所謂的禮儀廉恥,文明道德不過是點綴盛世的一副山水畫,亂世來臨時小小風雨都能將這幅畫絞成無數碎片。

葉離在國外見過那樣破碎的亂世,他在那裏生活三年,歷練三年。

看盡人們地貪婪、自私甚至可以用惡毒狠辣來形容。

易子而食、析骸而炊。

數千年前古書上描寫的駭人畫面,至今仍在其它地方發生着。

但他們並沒有錯,他們只是想活着。

錯的是輕易剝奪他們好好生活權利的大人物,一句輕描淡寫的話就能讓數以千萬計的人推向深淵。

他想告訴沈秋止,陷入兩難不可怕,選擇與誰爲敵同樣不可怕,茫然地停在原地使心底僅存的那份勇氣被吞噬殆盡,都不敢稍微反抗一下,纔是最可怕的事情。

葉離想幫她在家族中立足,今後不必遭受別人的冷眼與區別對待!

但他最後甚麼都沒說,只是抱她的力道稍稍加重一些。

兩者無言。

她在他懷裏漸漸睡去。

……

“啊……”

跟許多影視劇那般,兩人共處一室,第二天早晨總會有聲震驚且綿長的尖叫,以表示對前一夜之事感到驚駭的心情。

只是喊的人不是沈秋止,是葉離。

睡夢中的他被沈秋止狠狠咬一口手臂。

“算是昨夜你擅自跑進我房間的懲罰。”

她換上衣服,走出房間,關上門才隔着門道:“該起牀去登記了!”

葉離一笑,忘記手臂上的疼痛,連忙爬起來。

“秋止,葉離你們出來,你大伯剛來電話通知 ,說老爺子快不行了……”

門外,沈仲向家裏一頓狂奔,慌慌張張的呼喊道:“咱們趕緊去醫院。”

……

醫院ICU病房外,老爺子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還未甦醒。

沈家老二跟老三,一臉不解的望着大哥沈集。

他們在等沈集的答案。

沈集面色冷峻,透過窗戶看着病房裏的父親,“的確,是我讓人做的!”

雖說老二老三早已猜到,但親耳聽到仍是震驚與不解。

無論怎麼說,都是他們的父親啊!

真要因爲財產而奪走他的性命?

“咱們辛辛苦苦打拼下來的產業,被一個乳臭未乾的農村土鱉輕而易舉的就分走一部分,你們甘心?”

沈集雙手搭在兩位兄弟的肩膀上,低聲道:“咱們三怎麼分怎麼爭都行,但我決不允許外人來插手咱們家族的產業!”

老三臉上略有不忿,“方法有很多種,總不至於要老爺子的命吧?那是咱爸啊!”

“正因爲是咱爸所以我纔沒下死手。”

沈集瞳孔中閃過一抹陰狠,而後深深做個呼吸才說道:“你們放心,老爺子不會有生命危險,只是要沉睡一段時間,等我們搞定那個土鱉,就會把他恢復過來!”

老三道:“你真能確定不會出問題?”

老二思索片刻,當即表態道:“我相信大哥。”

老三掙扎良久,猶豫道:“只要老爺子性命無憂,其他事我沒意見!”

沈集欣慰點頭,然後又問:“三弟,有沒有打聽清楚昨夜那土鱉跟劉二去了哪?”

“也不知道他跟劉二聊過甚麼,自打他們出門後,劉二就再沒回過我信息。”

老三掏出手機,播放一段視頻:“不過早上我看朋友圈才從別人的視頻瞧見,他似乎跑到劉二賭場去賭了,玩的數額還挺大,可惜只能看到背影,不確定是不是。”

朋友圈的視頻裏幾人圍桌而坐,正是最後一把加註最狠的那局。

不過由於不讓圍觀,拍視頻的人只能遠遠的錄下,十幾秒的視頻只拍到葉離的背影。

“絕對是他,化成灰我都認識!”

老二憤懣道:“幾千萬?他哪來這麼多錢?難道除股份以外,老爺子還偷偷給了他不少現金?”

“幾千萬啊?咱們集團去年的淨利潤也不過才四千萬,就這麼讓他拿去賭了?”

沈集又聯想起某些事,越想越氣:“難怪昨晚高芸打電話過來說,他和秋止那個賤貨花幾千萬買個戒指,起初我還不信,現在看來百分百是老爺子給的!”

老二何嘗不是心中大火:“老三,你再打聽打聽最後他是輸還是贏了。”

老三搖頭道:“都沒人回應,但不用問也知道結局必定是輸,那種場子只要踏進去就只有被宰的可能!”

沈集陰狠道:“也好,正愁沒借口轟他走呢!”

幾人說話間,葉離和沈秋止父女的身影也出現在走廊的另一端。

沈仲滿臉關切的問道:“爸怎麼樣了?”

可惜幾位同父異母的兄弟視他若空氣,看都不看他一眼。

倒是全部看向葉離,一個個興師問罪的姿態,沈集道:“小雜毛,你昨晚都幹了些甚麼好事?”

葉離望一眼病房,見到插滿管子的老爺子性命應該無恙,微微放心下來。

他們無視沈仲,葉離同樣無視他們。

沒有回應。

老二脾氣火爆,“小癟三,少在這裝傻充愣,昨天是不是跑去賭了!”

老三冷聲道:“哼,不說也沒關係,我手裏可有證據,視頻裏的人是你吧?”

“好你個小王八蛋 ,竟敢拿我們家族的錢去賭。”

沈集上前揪住葉離的衣領,“若不是你,老爺子也不會氣到發病,如今更是不省人事,能不能醒過來還不知道!”

沈秋止父女聞言瞬間慌了,齊齊看向葉離,十分疑惑他昨夜都幹過甚麼。

沈家老二跟老三同樣愣了愣,他們也沒想到大哥會把老爺子的事轉嫁到葉離頭上。

但他們畢竟穿同一條褲子的,既然明白大哥是在潑髒水,自然要幫腔。

“沒錯,老爺子就是被你害的!”

“還沒正式成爲沈家的姑爺就跑去賭,真讓你進這個家,我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產業,豈不是會讓你拿去輸光?”

巧的是,沈家的其餘人也在這時趕到,聽到所有的對話。

其中就還包括烏龍婚事的沈夏嬋。

昨天葉離表示喜歡的是沈秋止後,令她的面子與計劃蕩然全無,更還包括原本她也能分到的一份財產!

如今逮到好機會數落葉離,自然不會錯過。

上來就痛斥道:“狼心狗肺的混賬玩意兒,我爺爺對你這麼好 ,你竟做出此等下作卑劣之事,你對得起我爺爺麼?”

面對七嘴八舌的指責,葉離巋然不動,淡淡道:“罵完沒?如果罵完就告訴我爺爺到底怎麼回事。”

“少在這裝蒜!”

沈老二指着葉離的鼻子臭罵道:“如果不是你拿着他的錢去賭輸,他會氣成這樣?敢做不敢認?”

葉離淡淡的瞥他一眼,古井無波的道:“的確是去過賭場,但跟爺爺有甚麼關係?”

“還有臉喊爺爺?”

瞧見葉離承認,沈集以爲已經抓住把柄,當即喝道:“由於你辜負老爺子的期望,導致他犯病險些犯病,不僅如此你還涉嫌聚衆賭博,涉案金額過億屬於嚴重違法,鑑於你的種種惡劣行徑,我宣佈取消你與秋止的婚禮,並送去警察局法辦!”

“我贊成!”

“對,交給警察法辦!”

“金額如此巨大,沒三五年休想出來……”

“三五年?說少了吧……”

衆多沈家子嗣七嘴八舌的討論,個個想看葉離的笑話。

“是誰犯罪要找警察?”

沈家人羣的後面,一位身着警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擠開人羣,走了過來。

沈集看到來人,趕緊迎上前去:“小吳隊長,你來的正好,我要舉報有人聚衆賭博!”

來人竟是昨晚的吳估。

他和沈集禮貌性的握握手,笑道:“糾正糾正,是副隊長。”

沈秋止父女嚇得臉色發白。

沈秋止更是湊到葉離的耳邊,低聲道:“要不我弄點混亂……你趁機逃吧。”

葉離心中一暖,而後笑笑示意讓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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