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紀岱嶼的聲音依然聽不出甚麼明顯的情緒:“現在不用提她。”
醫生聽出兩人要討論舊事,哪裏再敢多做停留,趕緊收拾東西離開,出來的時候順手關了門。
外面和裏面徹底隔絕,奚筠就算是站在門口,也聽不到裏面的聲音了。
她靠着牆嘆出一口氣。
紀岱嶼哪裏是不想提,而是因爲他自己都不知道結婚對象是誰。
兩年前,紀岱嶼的奶奶莫名非要讓她嫁給紀岱嶼,而就在要領證的那天,奚筠出了車禍。
他本人壓根沒出現,後面的日子更是忙着處理奚筠的事,也從未在意過她這個便宜老婆。
老太太看他心思不在這邊,氣的要她直接攤牌。
奚筠怕他被逼迫之後更討厭自己,急中生智才說自己要用實力讓紀岱嶼認可。
結果兩年過去,紀岱嶼從沒在意他已婚的妻子是誰。
合法夫妻卻搞得像偷情,這事兒任誰聽了恐怕都會把她當笑話吧。
她苦笑着搖頭。
正在這時,門被拉開了。
紀岱嶼頎長的身形站在門口。
“岱嶼,你還生我氣嗎?”蘭湘婷有些哽咽的聲音傳來。
不知爲何,分明他是在回答蘭湘婷的問題,奚筠卻覺得自己的身上彷彿被他的目光燙了一下。
她聽到他說:“只要你說實話,我就不生氣。”
奚筠莫名地被他的目光看的渾身緊繃,強裝不在意地移開了目光。
現在她就像是,等待着頭頂的閘刀落下的死刑犯。
隨時等待着,紀岱嶼給他們這場荒唐的婚姻,判死刑。
“去把我的洗漱用品拿過來,今天在醫院休息。”
頓了下,紀岱嶼繼續開口,“你也留下。”
奚筠沒想到他吩咐的居然是這種事。
她一愣,隨即又反應過來:“好的紀總,還有別的嗎?”
紀岱嶼歪頭,目光饒有興味地在她身上掃過一圈。
“怎麼,有意見要發表?”
奚筠咬脣。
要是她找上奶奶說離婚的事,到時候奶奶很可能一生氣,就曝光她的身份。
到時候助理的職位,可能就保不住了。
現在對於她來說,可以不當紀岱嶼名存實亡的妻子,但是不能沒有工作,她急需錢。
奚筠鼓起勇氣,覷着紀岱嶼的臉色,開口:“紀總,蘭小姐好像對您結婚的事情很在意。現在她已經醒了,需不需要我幫你辦理一下離婚手續,方便蘭小姐她……”
紀岱嶼的臉驟然沉冷了幾分,狹長的眼睛裏像淬了冰,颳着寒風斜睨了她一眼。
“我的私事甚麼時候輪到你做主了?”
奚筠連忙垂眸:“對不起,紀總,我只是以爲……”
以爲你跟那個“素未謀面”的妻子,沒有任何的感情。
畢竟誰也不會對一個強行加入自己生活,讓他白月光連個正經身份都無法擁有的女人,有好感。
“奚助,這樣越界的話不要再說第二次。”
奚筠連忙垂眸,溫順地點頭:“知道了,我馬上去處理您交代的事。”
紀岱嶼雙手抱臂,遠遠地看着她離開的身影,眼底的神色愈發微妙。
晚上,奚筠在外面的休息椅上硬是吃了頓晚飯,處理了好幾個工作。
才偷偷溜進了套間。
紀岱嶼洗完澡出門,發現套間的牀單還沒換上。
他特地讓奚筠帶來的,臉色變得難看了幾分。
“你在磨蹭甚麼,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奚筠趕緊開始動手,一邊低眉順眼地道歉。
話音落下,忽然一隻大手從後面摟住了她的腰,幾乎把她整個人圈進懷裏。
“怕她誤會?那你就不怕我生氣?”
他低沉的聲音蠱惑般地在他耳畔響起。
奚筠半邊身子一麻,但她還是硬撐着理智,輕輕地推了一把。
“紀總,我們這樣的關係恐怕不太合適,我認爲……”
“閉嘴。”
紀岱嶼的聲音忽然沉冷了幾分,手下動作幾乎暴躁地狠狠一推,奚筠被丟回了牀上。
他單手撐着牀,跪在奚筠兩側,直接擋住了她掙扎下牀的路徑。
發端的水滴落下來,落在奚筠的胸膛,冷的她一激靈。
“紀總……”
“我再說一遍,我沒發話之前,我們的關係照舊,你沒資格單方面停止,懂嗎?”
他的下頜線繃的極緊,半垂着眼簾看向奚筠,眼底是絲毫不加掩飾的侵略感。
紀岱嶼另一隻手握緊了她的手臂,力道之大,幾乎要把她的骨頭給捏碎。
像是動怒的樣子。
而事實證明,他也確實動了怒。
明明她纔是正牌的妻子,卻要躲避着他的前女友。
簡直像一個任人玩弄的小丑。
或者說,紀岱嶼本來就只是在玩弄她。
這時,忽然一根微涼的指頭碰上了她的眼角。
奚筠嚇得一縮,卻被他拽了回去。
“這就哭了?”
黑夜裏,看不清他的臉色,奚筠卻能聽出聲音的譏諷。
她帶着鼻音,小聲地開口:“沒,是汗。”
“撒謊。”
紀岱嶼放開了她,索然無味地點燃了一支菸。
明滅的菸頭,勾勒出他下半張線條分明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