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

古人視香火傳承爲比性命還重要的事情。

靖安侯夫人和穆澤深齊齊一噎,還真是這麼個道理。

雲緋月說的在理,他們也不能睜着眼睛說瞎話。

只能僵硬的堅持自己的意見,“逝者已逝,我們還是要爲孩子着想的。

元都權貴雲集,一個外姓的孩子生活在侯府,豈不是告訴所有人他寄人籬下?

這怕是對孩子的未來不好吧?”

穆澤深從旁搭腔,“世家子弟多以身份論貴賤,若是讓他們知道軒兒不是侯府的孩子,只怕軒兒會淪爲他們欺負的對象。

那樣的話,就有違我們收養軒兒的初衷了。”

難爲他們爲了穆逸軒,能想到這些可笑的措辭。

雲緋月欣賞夠了他們蹩腳的演技,才似是被說服了,“母親和世子言之有理,是我想岔了。”

隨即卻是話鋒一轉,“不過說到收養戰場遺孤,這次世子凱旋歸來,戰場上犧牲的將士不少。

要不我們乾脆多收養一些犧牲將士的遺孤吧?

世子馬上就要進宮受賞了,多做些善事,陛下也能高看世子一眼。

而且世子既然要在軍中做下去,贏得三軍將士的心還是頂重要的,母親,世子,你們看呢?”

雲緋月忽然想起來,穆澤深所在的這支靖北軍後來造反了。

不僅如此,這些人還跟皇帝最爲忌諱的淮南王扯上了關係。

如果讓皇帝知道穆澤深竟然和叛軍有關係,那可就有意思了。

果然,穆澤深一聽對自己的仕途有益,立刻道:“還是你想的周到。

不過那麼多烈士遺孤全都收在你我膝下不現實,你尋個空閒的莊子出來,開個善堂。

到時候將那些烈士遺孤養在莊子上就行。”

靖安侯夫人本來還在暗喜自己的孫子能順利回家,承歡自己膝下了。

聽到這話立刻一副爲難不已的樣子,“收養烈士遺孤是好事,但是深兒,這幾年你不在家,不知道家裏的情況。

府上中饋,怕是拿不出那麼多銀錢來養那許多孩子啊?”

話是對着穆澤深說的,眼睛卻看着雲緋月。

每次都是這樣,想要甚麼東西了, 就在雲緋月面前哭窮。

雲緋月面皮薄,又覺得穆澤深是因爲自己纔有家不能回,無法照顧家中老小。

所以雲緋月總是拿自己的嫁妝去貼補侯府中饋。

可這一次,她卻沒有如靖安侯夫人的願。

直接道:“既如此,那要不先算了吧。

等侯府甚麼時候有富餘了,再行善事也不晚。”

笑話!

靖安侯指不定甚麼時候就嘎了,穆澤深能不能承襲爵位,就看這一下。

他是怎麼都不可能放過這個給自己博名聲的機會的。

果然,聞言便立即橫眉豎眼的,“你既知曉修善堂於我仕途有益,如何能輕言放棄?

收養幾個孤兒能花幾個錢?

母親還說你治家有方,你便是如此治家的?”

雲緋月只覺得好笑,當初她嫁入靖安侯府時他家這破落戶有多窮,他穆澤深是一句都不提。

不過,她這會兒也懶得跟穆澤深費那口舌了。

“世子多年不在家,對府裏情形不清楚也情有可原。

但母親應該知道,這幾年若不是我的嫁妝貼補着,府裏恐怕早就無米下鍋了。

可再多的嫁妝也有用完的時候,這個善堂,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實在是沒錢了。”

靖安侯夫人比任何人都希望穆澤深能順利襲爵,成爲真正的靖安侯。

見雲緋月竟然拒絕,瞬間語氣不善,“緋月,你掌家多年,慣會經營,真的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雲緋月當年嫁入侯府的嫁妝有多少,她再清楚不過。

都已經嫁進他們穆家了,還藏着掖着,果然是個養不熟的!

雲緋月面露難色,“母親,您也知道府裏早些年一直經營不善,世子這些年在外的花銷也挺大的,府裏實在是沒甚麼積蓄了。

而且,世子才立了功,已然是軍中新貴,正是備受矚目的時候。

我們收養戰爭孤兒,雖能得官家青睞,卻也同樣會引來他人注意。

那些戰場遺孤,不收養也就罷了。

一旦收養了,全元都的人都盯着呢,那待遇只能好不能差了去,否則就得弄巧成拙了。

我不是捨不得些許銀錢,是真的不敢拿世子的前程去冒險啊!”

見穆澤深和靖安侯府夫人皆滿臉不悅,她擰眉思索片刻,雀躍道:“不過前些日子參加汝陽王妃的牡丹宴時聽淮陰侯府老太君提了一嘴。

聽說淮陰侯最近身子不甚爽利,淮陰侯府老太君是疑心老侯爺S孽太重,說是要去收養一些戰場上無人撫養的孤兒和傷退老兵給淮陰侯祈福。

世子若想辦善堂的話,或許可以和淮陰侯世子商量一下。

都是行好事麼,若是能與淮陰侯府合作,說不定府上的壓力也能減輕一些。”

笑話!

想要升官發財繼承爵位的可不止穆澤深一人!

他穆澤深是在靖北立了功,可淮陰侯世子亦剿匪有功。

關鍵是淮陰侯世子薛韶和穆澤深同爲簪纓世家的第五代世子,從小被人比到大,而且一般來說,還是淮陰侯世子佔上風的比較多。

此番淮陰侯世子若是真的建立善堂,討了皇帝高興,那穆澤深又得被淮陰侯世子壓一頭。

雲緋月就是怕靖安侯夫人捨不得那些銀錢,不讓穆澤深建立善堂,收養那些叛軍孤兒,才故意提這事兒的。

不出意外的話,穆澤深爲了壓淮陰侯世子一頭,必會想方設法開善堂收養那些孤兒,便是靖安侯夫人也攔不住他了。

果然,穆澤深聞言臉色不變,語氣卻是微冷,“這些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本世子會自行處理的。”

雲緋月面上不動聲色的福身,神情惶惶然愧疚不安。

一想到那些孤兒日後會成爲穆澤深的催命符,她就激動不已。

從重生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決定要脫離靖安侯府這個喫人的魔窟了。

但她也知道,有她父親和那大宗的嫁妝在,靖安侯府不可能輕易放人。

而大元的律法對女子向來不公,她若要主動和離,就得先被京兆府的衙役們杖責三十,而後在京兆府大牢裏坐兩年牢,才能離開夫家。

但法不外乎人情,便是對女子如此不公的律法,也有一條,若丈夫有違律法在先,則另當別論。

雲緋月不想白白捱打,也不想坐牢,所以,只能是穆澤深去捱打,去坐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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