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降月軒。

雲緋月收拾好自己準備了一夜的行囊,側首問寄雪,“庫房都鎖好了嗎?”

她說的是存放她嫁妝的小庫房。

往常靖安侯夫人一哭窮,她就忍不住自掏腰包去討靖安侯夫人開心。

時長日久,靖安侯夫人直接將雲緋月的小庫房當成了侯府的中公庫房,要甚麼東西,就直接讓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去拿。

如今雲緋月再不想當那冤大頭,自然要將庫房鎖起來。

寄雪捧着雲緋月準備的禮盒應聲,“奴婢親手鎖的,小姐您就放心吧。”

邊上的丹穎狐疑道:“小姐既已將小庫房鎖起來,何不將鑰匙也都收回來?

只是鎖住庫房,侯夫人身邊的春嬋和魏嬤嬤手裏都有鑰匙,她們如果想拿庫房的東西,不還是照拿不誤?”

雲緋月鄭重的將出嫁時母親給的白玉蘭花簪別在髮間,聞言莞爾一笑,“要的就是她們去打開庫房。”

隨即起身,“走吧,再不出發,該來不及了。”

昨晚她連夜準備了回家的行囊,早就做好了回家探親的準備。

也多虧靖安侯夫人無能,早就將掌家大權交給了她,這會兒出門也不需要向任何人通報。

否則靖安侯夫人急於讓穆逸軒入族譜,還真不一定會放她走。

招呼丫頭們帶好行囊,雲緋月就出了門。

只是纔出內院,就跟靖安侯夫人和穆澤深母子撞了個正着。

雖然不情願,真正遇到了雲緋月倒也不懼。

她規規矩矩的與二人見禮,“母親早,世子早。”

看到她的打扮和丫鬟們揹着的包袱,靖安侯夫人當即不悅道:“緋月,你這是要出門?”

雲緋月一派鎮定,“是啊,世子不是說大哥受了重傷,至今還昏迷不醒嗎?

這種時候,我身爲雲家女兒,總得回去看看纔是。”

嫡親的大哥受了重傷,雲緋月要回去探望是理所當然。

可靖安侯夫人卻慌了,“可我們不是說好今日要給軒兒入族譜的嗎?

嫡長子入族譜,你這嫡母不在,成何體統?”

其實穆逸軒要入族譜,只需穆澤深這個父親和族老們在就行。

靖安侯府自詡簪纓世家,廉恥所剩無幾,規矩倒是一大堆。

平日裏根本不讓婦人進入宗祠。

偶爾有大事進去,都得焚香淨手,提前齋戒三日,渾身着素方能進入宗祠。

靖安侯夫人其實就是怕雲緋月回了雲家後,會將她之前的謊言拆穿了,所以不想讓雲緋月回孃家而已。

穆澤深本來也沒想讓雲緋月出席穆逸軒的認祖儀式,畢竟他也從未承認過雲緋月穆家的宗婦身份。

可一想到萬一雲緋月去雲家的時候雲飛羽已經醒了,難免會將戰場上的事情和穆逸軒的身份說出來,便幫着自家母親阻止雲緋月回孃家。

甚至張口就指責道:“你身爲侯府世子妃,要回孃家,怎的不與母親知會一聲?

居然連晨昏定省也忘了?”

靖安侯夫人聞言忙拽了下穆澤深的袖子,穆澤深不以爲意。

繼續盛氣凌人道:“雲家自詡書香世家,你身爲雲家的女兒,難道連這種最基本的禮數都做不到嗎?”

靖安侯夫人慌忙去看雲緋月,果然,後者冷了臉。

“世子常年不在家,對府中情況不熟悉,我不怪你。

但我出門不用向任何人通報,不用日日晨昏定省這是我用數年的殫精竭慮換來的,下次開口指責人的時候請先清楚狀況。

至於那個孩子入族譜之事,你們看着辦吧。

我一介婦人,既入不得宗祠,留着也無甚用處。

聽聞大哥傷的不輕,我就先去探望大哥和父母了。”

搞笑!

這個孩子和那些孤兒日後都是穆澤深勾結判斷的罪證,她不離開,怎麼製造不在場證明?

莫說大哥真的重傷昏迷,便是大哥健康無礙,她今日照樣要找藉口離開。

穆澤深被雲緋月強硬的姿態氣到,還想說些甚麼,卻被靖安侯夫人的眼神阻止。

他隨即改了主意,態度卻還是高高在上,“你這是甚麼態度?

身爲晚輩,晨昏定省本就應該,回孃家也應該知會我和母親一聲纔是,我難道說錯你了?”

雲緋月懶得與之爭辯,敷衍道:“世子說的是,從明日起,我就恢復晨昏定省,絕不越矩。”

既然要講規矩,那她的嫁妝,自然也就要和中公庫房分開了。

這一點,她還真得謝謝穆澤深。

穆澤深還以爲雲緋月服了軟,跟只鬥勝的公雞似的,故作姿態道:“如此就好。

你稍等片刻,我從靖北帶了一些藥材回來,你拿回去給你大哥用上,他也能恢復的快一些。”

雲緋月下意識的想說不用,但轉念一想,穆澤深痛恨雲家每一個人,恨不得她大哥去死,又怎會那麼好心,給她大哥藥材?

仔細想想,前世大哥的傷勢好像就是在她回府探親後開始惡化的。

心裏陡然閃過一絲可怖的念頭,雲緋月面上浮現一絲羞色。

“世子從靖北帶回來的定是上好的藥材,不會太破費嗎?”

嬌羞的小女兒姿態,好像是被穆澤深一句軟化給哄好了似的。

穆澤深眼裏飛快的閃過一絲不屑,嘴上倒是客氣,“無妨,畢竟是你的大哥,那些藥材若是能起到作用,也不枉我千里迢迢將它們帶回來了。”

說話間,竟是轉身親自去拿藥材了。

靖安侯夫人趁機在雲緋月面前給他刷好感,“緋月啊,母親早就說過,深兒心裏是有你的。

只是這孩子生性內斂,不善表達而已。

你看,他還是關心你的。”

雲緋月嬌羞的低頭,“娘,我知道的。”

面上嬌羞,眼神卻一派清明。

靖安侯夫人欣慰極了。

果然,只要他的兒子肯稍稍放緩姿態,雲緋月這個眼皮子淺的,不還是手拿把掐?

不消多時,穆澤深帶了藥材回來。

“你大哥受的是外傷,聽軍醫說他傷了骨頭,且失血過多,這枚血靈芝帶回去給他補補血。

還有,他現在昏迷着,無法進食,時常日久,身子扛不住。

這支百年人蔘可以熬了參茶給他補補身體......”

血靈芝和百年人蔘都不是尋常的東西,靖安侯夫人看的一陣肉痛。

雲緋月卻毫不客氣的接下了兩個錦盒,做的一副感動模樣,“世子有心了,您的心意,我會帶給大哥和父親母親的。”

一聽雲緋月要在大理寺卿面前爲自己說話,穆澤深臉色纔好看了些。

嘴上卻客氣道:“分內之事而已,不足掛齒。”

雲緋月點了點頭,“也是,我知道世子素來淡泊名利的,那就不叨擾父親了。”

眼睜睜看着穆澤深差點表情管理失控,雲緋月施施然與穆澤深母子告辭,帶着幾個丫鬟出了府。

馬車搖搖晃晃的駛向皇城的另一端,雲緋月透過車窗的縫隙看着繁華的鬧市唏噓不已。

算上前世,她已經有十多年沒見過家中親人了。

近鄉情怯,馬車還離大理寺卿府有好遠,她的心就已經跳的按捺不住。

邊上丹穎還在憤憤唸叨,“小姐,侯夫人素來愛佔便宜,昨日還在世子面前哭窮,分明是想讓你出錢建那善堂,替侯府賺名聲。

您何苦再替世子出那主意呢?

淮陰侯府如今也是表面風光,哪裏來那麼多錢開善堂贍養孤兒?

到最後,只怕您要出的錢更多!”

雲緋月聞言笑了。

“放心吧,這筆錢,誰出,也輪不到我們出。”

更何況,穆澤深怎麼可能去和淮陰侯世子合作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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