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宅大門口。
桑寧停好車，走了進去。
還沒進門，就看到了正準備出門的婆婆周麗。
周麗看到桑寧的瞬間，幾步走過來質問，“前兩天做B超沒有，我讓你打的促排針你打了嗎？你是我墨家的兒媳婦，是要給墨家傳宗接代的，三年了肚子都沒個動靜，真是不爭氣，我兒子怎麼會有你這樣的老婆，我不管那麼多，今年你必須給我懷上雙胞胎，聽到沒有？”
命令的口氣，一如既往。
若是以前，桑寧一定會沉默應對。
不管怎麼說，周麗都是墨北塵的母親，她做爲兒媳婦，保持尊重就好。
可現在，她和墨北塵都要離婚了，自然不需要顧及一個，從來都不尊重她的前婆婆的感受。
“懷孩子是我一個人的事情嗎？”桑寧反問，“這些年，你逼着我打了一百多針促排針，你兒子不行，我打那麼多針，又有甚麼用？”
“桑寧！”桑寧話音剛落，一個冷厲的聲音忽然響起。
聽到是兒子的聲音，周麗迅速轉過頭，看到他身後的孟姝婉，更是笑着過去拉她的手，“姝婉來了，快，屋裏坐，好久不來了，阿姨都想你了。”
周麗拉着孟姝婉進了屋。
走之前，看了桑寧一眼，告訴她，“哪點能比上姝婉。”
桑寧面無表情。
她爲甚麼要和孟姝婉比。
一個小三，有甚麼可比性。
墨北塵不知桑寧心中所想，惦記着剛纔的事，沉着臉來到她面前，低沉的聲音裹挾着怒意，反問她，“我不行？”
“行不行你心裏不清楚？”桑寧心底窩着火，懶得和他撕扯，“不過，懷孩子的事情，以後和我沒關係了，你媽想抱孫子，你去找孟姝婉生吧。”
“和姝婉有甚麼關係。”
“有沒有關係，你心裏清楚。”桑寧說完，轉身進屋。
剛走幾步，手被墨北塵忽然拉住。
她心底一陣厭煩，一把甩開，“當着你女朋友的面，拉前妻的手，墨北塵，你就是個渣男。”
墨北塵胸腔怒意湧起，再次攥緊桑寧的手腕，“桑寧，我們還沒離婚呢，只要我不同意，你就依然是墨太太！”
她既然這麼想離開，他偏不放她。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幹甚麼。
欲擒故縱這種把戲，她既然要玩，他就陪她玩到底。
“墨北塵，你混蛋！”桑寧怒吼一聲，想要甩開他的手，卻怎麼都甩不開，乾脆咬牙切齒的怒問，“你那麼喜歡孟姝婉，卻不給她名分，怎麼，想讓她小三，人人唾罵嗎？”
墨北塵眼底的怒火瞬間洶湧，整個人靠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一字一句強調，“我說過，我和姝婉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
“她只是我妹妹。”
“呵，妹妹？你有多少個好妹妹？”桑寧質問他，“我要是有個這樣的哥哥，你願意嗎？”
當然是......不願。
可，他會有分寸。
“孟小姐，這裏不歡迎你，帶上你的東西，出去。”兩人正暗暗較勁的時候，屋內一聲厲喝響起。
緊接着，便是陣陣啼哭聲。
聽到是孟姝婉的哭聲，墨北塵皺眉，迅速鬆開桑寧的手，衝進了屋。
桑寧譏諷一笑。
還說沒關係。
聽到心上人一哭，心肝都化了。
還好，她現在清醒了。
否則，現在哭的人，就是她了。
摸了摸被攥的通紅的手腕，桑寧走進屋內。
剛進門，就和從屋內衝出來的孟姝婉撞在一起。
“桑寧，你等着，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孟姝婉撂下狠話，哭着離開。
桑寧：關她甚麼事啊。
她走進屋內。
老太太正在呵斥墨北塵，“站住，不許追，寧寧纔是你老婆，追一個毫無關係的女人，你腦子是糊塗了！”
站在一旁的周麗替兒子辯解，“媽，你真是老糊塗了，怎麼能這麼說自己親孫子呢。”
“閉嘴！”老太太抄起柺杖，指着兒媳婦的臉，“拎不清的東西，給我滾回房間。”
周麗憤怒又委屈的離開了。
收拾完兒媳婦，老太太目光落在了孫子身上，“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許和那個姓孟的搞在一起，你怎麼就是聽不懂。”
墨北塵滿臉擔憂，“奶奶，姝婉她身體不好，哭的久了，心臟會承受不住。”
“她就是死了，和你也沒關係！”老太太氣的拍了桌子。
墨北塵沉着臉，帶着怒意，剜了桑寧一眼。
桑寧：“？”
莫名其妙。
知道墨北塵心早已經飛遠，桑寧開口，“奶奶，讓他去吧，去看過了，他才能放心。”
老太太看了桑寧一眼，吐了口濁氣，擺擺手，“滾吧。”
墨北塵迅速離開，走之前，又剜了桑寧一眼。
桑寧：幫你還幫錯了？
他一走，老太太招招手，將桑寧叫到了身邊。
摸着桑寧的臉，老太太的眼裏瞬間有了淚水。
她含着淚，拉緊她的手，聲音微顫，“苦了你了，孩子。”
從下了決心要和墨北塵離婚開始，桑寧就沒再哭過。
現在，聽到這句話，不知爲何，眼淚不爭氣的落下來。
一顆又一顆，怎麼都忍不住。
在這個家裏，在意她的，終究只有奶奶一個。
她背過身去，擦掉眼淚，又吸了吸鼻子，警告自己不許再掉落，轉過身笑着對老太太說，“奶奶，都過去了。”
老太太渾濁的眼神看着桑寧，聞言嘆了口氣，“好孩子，奶奶知道，這些年，你一直都忍着，你打了那麼多針，受了那麼多委屈，每個星期陪我這老太婆打麻將，給我講笑話，給我按摩，其實啊，都是爲了他。”
這孩子，看起來沒心沒肺，可三年的陪伴，老太太早就看出來了，她是心裏苦，才用笑來掩飾。
她從不說北塵不好，但眼神從未在他身上離開過。
老太太嘆了口氣，是她孫子沒腦子，辨不清好壞。
“奶奶......”
感受到奶奶的傷感，桑寧準備開口，就被老太太抬手打斷，“奶奶都懂，這不愛你的人啊，做甚麼都不對，也不會想起你，他要是愛着你啊，不用你說，無時無刻都會在你身邊。”
是啊，這麼淺顯的道理，以前她怎麼就沒明白。
“分開也好，奶奶不是老古董，奶奶講道理，只要你能開心，怎麼着都成。”
“奶奶雖然心疼北塵，但也心疼你，奶奶不能眼睜睜看着你難過。”
桑寧聽着奶奶的話，垂着眼眸，沒有吭聲，冰涼許久的心，緩緩浮起絲絲暖流。
三年的付出，也並非毫無收穫。
她多了一個愛她的奶奶。
“奶奶。”她親熱的喊了一聲，抱住老太太的脖子。
老太太拍着桑寧的背，心疼不已，“好孩子，北塵不要你了，奶奶要，奶奶認你當幹孫女，選個好日子，咱們風風光光的辦個認親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