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長

  周時晏語氣平穩,彷彿正在和她討論一件世界上最公正無私的事情。

  他聲音微沉:“我們就事論事地說,把和希莊園給你,我能得到甚麼切實的利益,說動我了,我現在就籤轉讓書給你。”

  他這話,聽起來倒像是在說她無理取鬧了。

  江槐氣死了。

  呸!還算哪門子的就事論事!

  如果她還是五年前那個江槐,現在很可能已經被他牽着鼻子走,開始認真思考她能給他帶來甚麼利益了,可是,時代變了!

  “去你的就事論事!真就事論事起來,和希莊園是我奶奶留給我的,你憑甚麼霸佔着不還給我?還送人?土地是國家的,使用權是我們家的,你纔是無理取鬧!”

  “……”

  周時晏一時間怔住了。

  不爲別的,從“去你的”這三個字從江槐嘴裏說出來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有些承受不住了。

  要知道這種“髒話”,以前是絕不可能出現在江槐嘴裏的。

  可他也只短暫地滯了兩秒,就說:“這幾年江家都是我在打理,包括這個莊園,所有的收益都是我的勞動產物,我有義務對它負責。再者說來,當初是你籤的字,把使用權交到我手上的,怎麼處理,我說了算,有甚麼問題?”

  這麼一說,江槐是真的不確定了。

  當時意外發生得太突然,那幾年她自顧不暇,哪裏顧得上集團的事。生意上的種種都是周時晏在處理,那個時候她也不懂,周時晏讓她簽字,她可能也就真的簽了。

  江槐心裏泄了氣,可吵架哪能把氣勢輸了。

  “反正你就是不願意唄,那那個甚麼任小姐就能給你帶來切實的利益了?你說來我聽聽,說動我了,我以後都不再提這件事。”

  “……”

  周時晏又被她的話打了個措手不及。

  這丫頭,還真是長大了。

  好的不學,壞的倒是一學一個會。

  周時晏臉不紅心不跳,“任夢迪這幾年代言的產品給公司帶來了可觀的收益,就說她……”

  還不等他說完,江槐就直接把他推出了房間,“砰”地一聲甩上了大門,順便上了鎖。

  得,吵不過就耍無賴。

  這都直接剝奪說動她的機會了,他還怎麼說?

  簡單粗暴,但行之有效。

  張媽被巨大的關門聲嚇得出來查看,就看見周時晏被關在房門外喫閉門羹。

  顯然,這個和是沒求成。

  張媽嘆了口氣。她在江南公館做了近20年,還是頭一回見這兄妹倆吵架。

  她原本以爲周時晏會心情不好,可他的樣子,看着又分明有些……高興?

  張媽到底是婦道人家,生意上的事,她不懂,可管家齊叔卻是瞭解的。

  從兩人進門的爭吵開始,他就聽明白了一二。

  他其實很想勸勸周時晏,這麼吵下去,可別到時候把剛回來的人又給逼走了。

  但主人家的事,又豈是他們能夠置喙的呢?

  想起方纔看到的新聞,齊叔問:“聽聞您說想將和希莊園贈送給任小姐?”

  周時晏剛想問他是怎麼知道的,轉念想想也猜到了是怎麼回事。

  這麼多年,他從不公開回應外界對於他私生活的提問和猜測,今晚頭一回破例,可想而知,視頻應該已經在網上傳開了。

  他看一眼樓上緊閉的房門,說得隨意:“嗯,可能哪天我心情好給了,也說不準哪天覺得麻煩,甩手丟給她了。”

  江槐貼着房門,聽得辛苦。

  他這話是甚麼意思?就是說得順着他的心意來唄?

  合着他是心情好了也給,心情不好了也給,那不是左右都要給?

  江槐本來就生氣,這下更氣了。

  她衝到牀上,對着枕頭一通亂揍,無恥!

  偏偏這時候,她又想起白天謝瑤說的那句“你們老江家的產業都要改姓周了”,頓時又急又氣。

  周時晏拿着江家的產業隨心所欲了那麼多年,江槐發誓,這一次無論如何都要保住和希莊園,還有這個江南公館。

  這麼想着,她到底是沒忍住哭了起來。

  儘管這幾年發生了那麼多事,可她骨子裏就是個嬌嬌公主,從小被父母養出來的嬌氣,哪是這麼容易就會磨滅的。

  而且,她從不覺得嬌氣有甚麼不好的。

  因爲這是爸爸媽媽曾經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並且很愛很愛她的證明啊。

  或許是入了夜,沉痛的記憶和瘋狂的思念就格外洶湧。

  一想到這裏,江槐拿起手機,本想往哪裏去個電話,可眼淚怎麼也收不住。

  她就這樣在淚水中睡了過去。

  第二天,江槐醒得很早。

  她出現在餐廳的時候,幾個人都很是意外。

  江槐以前是最喜歡睡覺的,並且從來沒有喫早餐的習慣,不管學中醫的奶奶如何耳提面命地交代,她就是起不來。

  江父江母又很寵她,只能由她去。

  這會兒江槐來了,大家一時間都覺得有些意外。

  看到張媽和齊叔熟悉的面孔,江槐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對她來說,張媽和齊叔也是家人,在她最崩潰的那幾年,如果沒有他們的陪伴,她可能也撐不下去。

  “張媽,齊叔,我回來了。”

  江槐走過去抱了抱他們。

  到底是自己看着、寵着長大的孩子,張媽和齊叔頓時也微微紅了眼。

  “小姐昨晚哭過了?”張媽一眼看到了她紅腫的眼睛。

  江槐一愣,她很久沒有這樣哭過了,都忘了第二天眼睛會腫。

  張媽心疼地去取冰塊,齊叔則趕緊給她添了副碗筷。

  整個餐廳裏唯一沒有動作的,就是周時晏。

  他毫無波瀾地坐在餐桌前,無言地翻着今天的財經報紙。

  喫完早餐,周時晏準備出門。

  臨出門前,他還是覺得不放心。

  “江槐,我不管你今天去哪裏,幹甚麼,晚上八點之前回家。如果你還想保住和希莊園的話。”

  “狗賊!”

  罵得是越來越難聽了。

  周時晏看了她一眼,沒搭理她的咒罵,只是轉過頭問齊叔:“任夢迪的飛機幾點降落?”

  “十點,您可以出發了。”

  “……”

  威脅!他這是赤裸裸的威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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