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添把火

林詩語心中細細琢磨她的話,固然是教訓了李玉蓮一頓,心中是痛快了,但同樣,她如此行事,怕是招了各家夫人不喜。

“我不會在意那些夫人的看法,人生在世,便是要活得個恣意瀟灑,不過,姑姑的話沒錯,往後行事,我會三思而後行。”

嚴姑姑見她這麼快想通了,到是高看她一眼,卻不知林詩語重生一世,雖依然不夠聰明,但行事還是穩重了許多。

“姑娘,算計人,明刀明槍不可怕,怕的是來陰的,姑娘可曾想過,你終歸是要日日住在這府中,喫的,用的,又經過了多少人的手?這要算計起人來,有的是陰私手段,待日後,奴婢會慢慢教導姑娘。”

經她這麼一提醒,林詩語憶起了前世之事,可不就是在喫食上着了人的道麼?儘管不是被下了要人性命的藥,但,她的死法卻是十分離奇!

“有勞姑姑提醒,我自會小心謹慎,自我孃親進門起,與大娘的怨便已結下,想來是解不開的,往後只能慢慢行事,也會盡量不由着性子來。”

嚴姑姑原本以爲要教導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姑娘是件很難的事,甚至有可能要砸了自己的飯碗,如今見得林詩語雖反應慢了些,卻是個通透的人,只尋思,往後多撿些後宅之事說與她聽,這聽得多了,自然就有跡可尋了。

“姑娘這次在外人面前,明晃晃地落了大夫人的面子,只怕大夫人心中難嚥下這口氣,姑娘還得小心些纔是。”

嚴姑姑想着自己是她的教導姑姑,便再次出言提醒,卻不想當真被她言中了。

李玉蓮是個非常可怕的人,能狠下心來對自己的女人,這種人對旁人更是能狠得下心。

她先前抄近路搶先一步回府,便是要在林老夫人跟前上眼藥,林老夫人不喜江湖出身的蘇小芸,覺得有辱門楣,自是不介意李玉蓮弄出些事來,好藉機敲打敲打蘇小芸。

卻不想,算計好的事叫林詩語給攪和了,真正是恨得咬牙切齒,偏又奈何不了她。

因心中不痛快,她這次也不曾在林老夫人處久留,只留下林詩韻在那裏賣乖討好,自己藉口府中事多,便出了慈安堂,回了自己的繁錦院。

一回到院中,院裏的丫頭、婆子見她臉色很不好,個個都躲得遠遠的,不敢出來礙了她的眼,免得她發火隨便尋個錯就把自個兒打發了出去。

李玉蓮院子裏的管事王媽媽,見她的臉色越發不好看,忙朝院中喊了一句:“人都死哪兒去了,還不快去給夫人沏杯茶上來。”

便有小丫頭應聲去沏茶了。

她扶了李玉蓮進了正屋的內堂,見屋內都是自已人,方纔勸道:“夫人,快莫要氣壞自個兒了。”

李玉蓮滿臉怨毒地看向蒼松院,當年,若不是那個女人被娶進府,她又怎麼會成爲京城裏的一大笑話!

陰冷、惡毒的目光令伺候她的幾個婢子心中直顫抖!

她冷聲道:“哼,怎能不氣!只怕此時我的名聲早叫那死丫頭給敗壞了,指不定她們暗中是如何笑話我。”

王媽媽又道:“夫人,來日方長,夫人往後也得把性子收一收,老夫人是個明事理裏的,這些年來處處都有幫着夫人,夫人承了這份恩典,往後只要多多孝順一二即可,再說,寧嬪娘娘不日就生產了,待寧嬪娘娘空閒了再做計較。”

李玉蓮聞言很是滿意地眯起了眼兒,又聽得門口傳來小丫頭的回稟聲,忙叫她把沏好的溫茶端來,又慢慢喝上一盞,心中的氣到也消了不少。

一時又想到怎麼着也要給蘇小芸個教訓,便道:“媽媽,你瞧着該拿那位如何是好?”

王媽媽依附李玉蓮而生存,自是以她爲首。

“夫人,教訓是該給,不然,她還認不清這府中是誰做主。”

李玉蓮微微眯起桃花眼兒,眼中一絲陰狠滑過,拿帕子又細心地擦拭保管極好的一雙玉手,掐着蘭花指捏着帕子說道:“雖說府中是由我主持中饋,但別忘了,老爺當年說過,夫人不分大小,我若是動了她,便會給人留下話柄,老爺只怕會恨透了我,此乃下策。”

王媽媽細細看了她一眼,見她把怒氣都壓在心底深處,不忍嘆氣道:“即如此,夫人何不去信問問孃家,到底大姑娘是嫡處,沒得叫那起子江湖宵小辱沒了身份。”

“江湖?”李玉蓮聞言心中略有所動,端起茶盞微微呷一口,若有所思地望着大門口發呆。

“夫人?可是有好計?”王媽媽見她神色帶喜,便知自家主子有了盤算。

李玉蓮並未接她這話,只是說道:“算算日子,寧嬪娘娘也就這段時日要生了,到底是要討個好彩頭,也不能這時候叫娘娘操心我的事。”

“正是這理兒,夫人且緩上一緩,待這事平息後再做打算,此時,怕是府外許多人都盯着,若引人懷疑,於大姑娘的婚事有礙。”

李玉蓮惱道:“都怪那死丫頭,蠢就算了,還蠢的不會看場合,回頭叫嚴媽媽多多教她規矩。”

王媽媽略一遲疑,李玉蓮見她似有話說,便問道:“怎地,連這事都辦不好?”

“奴婢無能,還請夫人莫要生氣,那位嚴媽媽也不知何來路,奴婢曾私下叫人打聽過,許她重金,她都不願幫夫人辦事。”

王媽媽心下很是不解,做人家的教養姑姑,不就是爲了多賺幾個錢麼?怎地這嚴姑姑卻是油鹽不浸!

“許是她纔來府中,未曾看透府中的形勢,待她過上一個月,再在月例上卡上一卡,她還不得乖乖地任由我拿捏,對了,那個溫姑姑怎麼說?”

李玉蓮到不把嚴姑姑放在心上,只認爲她沒有看清這府中到底誰說了算。

哪知,她不問還好,這一問,王媽媽滿臉訕訕的,她能說奇了,怪了,兩位姑姑都是認死理的人。

“夫人,再緩些時日吧,溫姑姑當時只是笑眯眯地回了奴婢,說她是老爺請來的,有何問題,還得先請示了老爺方可,夫人放心,她若不識相,定要叫她與嚴姑姑一起享受享受......”

李玉蓮揮揮手,示意她不必多言,又道:“這事,你好生給我去辦了,只是我可憐的韻兒無故受累了,都怪那起子賤人。”

王媽媽不敢多言,林詩韻是甚麼性子,這府中上下哪個不知?

兩人尚不知林詩韻在侯府所設的計,也不知林詩韻已經得罪了外人。

在一處墨香四溢,描金雕柱的若大書房裏,子桑宸顥正在看一些密摺,聽得門外貼身太監來稟,說是冷影回來了。

“請他進來。”

冷影依然木着一張臉,若非看他行動自如,不知情的人還以爲不過是做得逼真的木傀儡。

“見過主子。”

“可查清楚了?”清冷的話語裏透着微不可察的擔憂。

冷影答道:“回主子的話,是林家大姑娘欲算計二姑娘,想利用藥粉把她與昭信將軍送做堆,卻是被她身邊的香果得知,又使了法子讓昭信將軍查到此事,於今,昭信將軍已回拒了其父的提議,三日後便會隨第二波軍隊遠赴塞北。”

“想算計那小胖妞?嘿嘿!”

子桑宸顥伸手摸摸下巴,又冷漠地吩咐道:“即然她心思這般壞,我們不妨添把火,如此愛高攀之人,卻是適合某些人。”

冷影打了個冷顫,又道:“明着來怕是不行,那姑娘方十二歲,還得等上幾年。”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敢動我的東西,哼!”

咔嚓,子桑宸顥手中的毛筆折成兩斷,那麼白嫩的“大湯圓”他還沒玩夠呢,怎能叫這些不識相的破壞了。

“繼續盯梢!”

冷影頓覺周身一冷,知子桑宸顥另有打算,又見他不再吩咐,便悄悄退下。只是暗中警醒,這事兒得與自己的那幫子兄弟通通氣,那胖姑娘怕是入了自家主子的眼。

林詩語坐在家中無端連打兩個噴嚏!

“姑娘,你坐在窗前已有一下午了,可是吹了冷風不舒服?”

香菜忙拿了件外衣給她披上,林詩語暗中思索,不知該如何才能讓林詩音避開那等險事,只有終日喊捉賊的,卻沒有終日防賊的。

“香菜,回頭你去找明珠說一下,大娘被我等算計了,只怕是心氣難平,叫她們四個都小心些,音兒身邊萬萬不可離了人。”

香菜笑道:“姑娘行事越發有章程了,想來嚴姑姑教導的極好。”

林詩語白了她一眼,說道:“你姑娘這輩子只求愛喫貪睡,萬事無憂。”卻又有幾人能做到呢!

正在這時,院子裏傳來一陣響聲,卻是香果辦了差事回來了。

林詩語一時喜笑顏開,小手托腮輕倚窗欄,笑問:“香果,死哪兒去了,還不快給我沏杯茶來。”

香果笑答:“還不是姑娘前兒唸叨着要喫點心,奴婢見今日下午無甚要緊事,便出府買了回來。”

又回頭叫了小丫頭給林詩語沏壺茶上來,自己拎着點心進了屋,繞過屏風,穿過雕花月洞木門,這才笑嘻嘻地來到窗邊的貴妃榻前,把自己買的薄荷糕遞了過去。

“幸好今日那些貴夫人大多都去參加花宴了,到是叫奴婢撿了個便宜,沒想到今日還能買到薄荷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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