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剛下車，她就向我拋來一連串的質問。
她的話語，比刮過臉龐的寒風還讓我心寒。
我做了整整九年的家庭煮夫，從來沒有得到她的一句認可的肯定。
相反，只等到她不耐煩的指責和抱怨。
女兒考試成績好的話，她就一臉驕傲，說這是遺傳了她的智商。
偶爾，女兒也會犯錯。
她就會黑着臉，指責我沒有教育好。
在她眼裏，云云的優點都是天生的，都是隨的她。
缺點都是我的問題。
不是遺傳了我的劣質基因，就是我後天沒教好，沒盡到父親的指責。
我沒理她。
一是懶得跟她吵，二是不想在女兒面前吵架。
可我卻沒想到，云云卻撲在我的面前，張開雙臂。
像母雞護崽似的護住我。
“是我要在這等你的，我就是想看看你到底還要不要我們。”
“炸雞是爸爸一個人喫的，我求了他很多次，他都沒給我喫一口。”
“你能不能不要一張口就說他有錯！在云云心裏，爸爸就是最好的爸爸！”
如果這些直白而“大逆不道”的話，是從我嘴裏說出來的。
以今時今日吳倩的脾氣，她必然會爆怒直接走掉。
好在，她對女兒，比對我的態度要溫柔許多。
她慈愛地蹲了下來，取下手套摸了摸女兒已經凍得通紅的臉蛋。
“別生氣了，媽媽這不是來了嗎？看你都凍成這樣了，快上車暖和暖和。”
女兒還算好哄，給了個臺階後，就三步並兩步地爬上車。
我也只好跟着她的步伐，坐上邁巴赫的後座。
只是坐定後才發現，唐宇晨居然還在駕駛位。
這還是我第一次坐上她的豪車。
頭一次做這麼高檔的車，我不由得拘謹起來，用餘光打量着車裏的內飾。
入眼就是鋪天蓋地的粉紅色
我並不奇怪，這是吳倩最喜歡的顏色。
仔細一看，方向盤上面居然還放着粉色的相框。
我有些近視，只能模模糊糊看到相框裏好像是一對頭挨着頭的男女。
這是我跟她戀愛時常用的拍照姿勢。
看到這個，我心裏所剩無幾的安全感終於多了幾分。
我指了指相框，“這是我們第一次去迪士尼的合照吧？都過去十年了，你居然還留着。”
原來，她心裏還是有我的一席之地。
還把我們的老照片放在了車裏最顯眼的地方。
難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吳倩跟這個男助理可能真的沒有甚麼。
要不然她怎麼會故意把我們的合照放在他面前。
肯定是在敲打吧，讓他安分守己不要有別的想法。
女兒被我的話勾起好奇心，站起來伸手去夠相框。
“我也要看，你們去遊樂園怎麼不帶我？我也想去玩~”
我笑着跟她解釋，“傻孩子，這個時候你都還沒出生，怎麼......”
看清相框裏的人影之後，我沉默了。
照片上的女人是吳倩不假，和她頭挨着頭的男人卻不是我。
——而是唐宇晨。
照片上的他笑得很是燦爛，像是在嘲笑我的自作多情。
虧我還自以爲吳倩並沒有我想象中那麼絕情。
車內明明開着暖氣，我卻沒來由地感到悲涼。
女兒也瞬間楞在原地，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伶牙俐齒的小姑娘頭一次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唐宇晨一把奪過女兒手中的照片，慌慌張張地解釋。
“不......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這......這張照片是同事抓拍的，我就是覺得拍得我還挺帥的，就自作主張放了上來。倩......倩姐不知道的，不關她的事。”
以爲把事情淡化成他單方面暗戀吳倩，我就不會生氣嗎？
他明顯就是睜眼說瞎話。
首先，相框明顯和內飾是一個系列的，絕對是一起換的。
而且，還放在這麼顯眼的地方，連我這個近視眼都能一眼看到。
吳倩每天坐在這車上，怎麼可能不知道。
還有，這是她的車，如果沒有她的默許，唐宇晨一個小助理，怎麼敢“自作主張”把兩人的合照放上來？
女兒敏銳地感覺到了氣氛不對，開始轉移話題。
她擠出微笑，小腦袋湊到吳倩肩膀旁撒嬌。
“媽媽，你有給我準備禮物嗎？一定有對不對？”
“那必須得有哇，媽媽雖然工作很忙，但一直記着我們寶貝呢。”
吳倩在寫着她名字的袋子裏找了一會兒，拿出一根棒棒糖遞給女兒，“拿去喫吧，媽媽下次一定儘量過來參加——”
云云卻直接伸手打掉她手中的棒棒糖，帶着哭腔問她。
“你就只給我準備這個嗎？”
女兒根本不是物質的小孩。
平時送她一根棒棒糖，她能高興好幾天。
但今天是云云的生日，她收到這麼敷衍的禮物，會生氣也是能理解的。
那棒棒糖上還粘着吳倩的應援貼紙，一看就是粉絲送給她的。
如果是吳倩自己準備的禮物，哪怕是一根鵝毛，也可以說是禮輕情意重。
她當着女兒的面都這麼敷衍。
哪怕把上面的貼紙撕下來，說是自己買的女兒估計都能接受。
可她卻連裝都不願意裝，就這麼直接遞給了她。
女兒抽泣着問她，“你知不知道，今天是甚麼日子？”
吳倩被她問住，開始胡亂猜測。
“今天......今天也不是兒童節啊。”
“是......是你交到好朋友的日子嗎？”
“還是我們寶貝考第一的日子？”
女兒這次考的是第三名。
成績單我早就拍照發給她了，不過估計她根本沒點開看過。
但凡看了一眼，也不會把第一名和第三名給看混淆。
云云聽到這些，哭得更加厲害。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同學們說的沒錯，你不來看我就是因爲不愛我！”
“還只給我一個棒棒糖，他們收到的禮物都比我的用心！”
看到女兒哭得這麼傷心，我的心裏也一揪一揪的。
我對她從沒有過甚麼不切實際的期望。
從來沒有雞過她，只希望她盡力而爲。
只希望她過的快樂順心。
沒想到卻在生日這天接連收到打擊。
先是媽媽死活不來出席自己的家長會。
好不容易等到半夜，媽媽來了之後，卻忘記了她的生日。
還隨便拿了個粉絲的禮物敷衍。
要是我，我估計也會被氣哭。
偏偏那唐宇晨還轉過頭，端着架子拉長着臉，一本正經地教育我的女兒。
“柳夢雲，你媽媽也是爲了你纔會這麼努力工作，你不要這樣無理取鬧好不好？”
“沒有她在外面拼搏，你跟你爸都得和西北風，你知不知道？”
“棒棒糖怎麼了？我小時候能喫塊糖，恨不得能開心一個月，現在的小孩就是難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