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甚麼?”趙氏瞪大眼睛。

如果真的要填平賬面,她需要拿出一千兩不止。

“柳姑娘去拿的時候,城中不少人都看見了,萬一他們傳出來周家貪圖兒媳嫁妝這之類的話,少風還如何在城中爲人?”

姜漪眠截住趙氏話頭,眼神朝前廳示意:“此時,七皇子還在府上,他若是知曉,少風以後的仕途......”

趙氏立刻出言阻止,咬着牙道:“姜氏,夫妻一體,若是少風因此受到影響,你日後也不好過,此事不該聲張。”

“嘴張在別人身上,我也不能阻攔。”

姜漪眠忍着沒有笑出聲。

她已然準備和周少風和離,日後周少風如何,與她何干?

“那你準備如何辦?”

姜漪眠看向柳思婉:“我也是爲了少風好,總不能讓他擔了惦記妻子嫁妝的謠言,只要把錢還給鋪子,自然萬事大吉。”

“姐姐,婉兒立刻把這些東西還給鋪子。”

“衣服首飾都已經摺損,還給鋪子之後賣給誰?”姜漪眠把賬單遞上:“按照上面的付給鋪子即可。”

柳思婉攥着宣紙,淚眼汪汪看向趙氏。

趙氏垂眸,只當不知。

“主母,外面來了一個小廝,自稱是夫人鋪子的人過來收賬。”門房稟報。

姜漪眠低斂眉眼,靜靜等候。

趙氏忌憚七皇子在外面,不想周少風名譽受損,不得不拿出自己的體己補齊。

姜漪眠滿意離開。

本還以爲難要回這些錢,沒想到七皇子無形之中幫了自己一個忙。

想到這個人,姜漪眠調轉腳步,朝府外走去。

府外,一輛馬車停在不起眼的巷子口,一名青衣小廝立於馬車旁,眸光銳利。

這便是謝凌梟的車馬。

大抵是男主祕密前來,所以帶的人不多。

小廝警惕性很好,姜漪眠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引開他。

趁着小廝離開,她利落鑽進馬車中。

不同於外飾的普通,車馬裏面處處透漏着精緻奢華,姜漪眠左右看了一圈,端坐着靜靜等候。

心跳難以抑制地加快。

此舉冒險,卻是她可以和謝凌梟見面的唯一機會。

她要在周少風之前與謝凌梟合作,藉着謝凌梟的勢和離。

她倒是要看看,沒有她幫忙用銀錢普通,沒有謝凌梟做墊腳石,周少風的仕途究竟如何。

外面腳步聲伴隨着談論聲漸近,姜漪眠不自覺放弱呼吸,手緊緊攪在一起。

“主子,周修撰當真有辦法解決南邊的問題麼?”

“雖然今天聽他說了許多廢話,卻也有些可取之處。他家中瑣事太多,只怕來日不能專心爲我所用。”

兩人交談的聲音越來越近。

外面卻突然沒了說話的聲音,腳步聲也停下了。

姜漪眠側耳傾聽,難免心慌。

車簾突然被一柄利刃挑開,直指咽喉,在距離要害三寸之處停住。

青雲見馬車裏竟然還有別人,立刻請罪:“小的一時疏忽,請主子責罰。”

“是你?”

謝凌梟並未收回劍,凌厲目光審視着姜漪眠:“周少風讓你來的?”

被他用劍指着的小娘子此刻睜着杏眼,眼眶微紅,瞧着人畜無害,與一刻鐘之前在廳裏提着刀的女子全然不同。

他不免多想:“本宮沒有私會別人妻子的癖好。”

“七皇子,我欲與你談合作,不知可否給個機會?”姜漪眠咧開嘴,儘量扯出一絲笑。

只是被劍指着,她怎麼也笑不出來。

謝凌梟嗤笑:“本宮與你,沒有甚麼好談的。”

他利落收起劍,負手而立:“周夫人,是你自己下來,還是本宮的人請你下來?”

姜漪眠暗自掐着手心,儘量保持聲線平穩:“七皇子連聽都沒有聽過,如何知道同我沒合作可談?”

搶在青雲動手之前,她又道:“七皇子若是還不上來,民婦只好讓百姓們看看當朝七皇子如何侵犯臣子妻子。”

謝凌梟的眼眸微微眯起:“威脅本宮?”

姜漪眠掀開窗簾一角,清亮眼眸回望謝凌梟。

“哪來那麼多廢話!”青雲擼起袖子,作勢要拉姜漪眠下來。

謝凌梟攔住他:“無妨。”

撩起長袍一角,謝凌梟利落登上馬車,隨着簾子放下,小小空間裏只剩下二人。

爲不引人注目,青雲駕車慢慢行走在鬧市中。

車廂搖晃間,龍涎香的味道蔓延,姜漪眠抿緊脣角,斟酌措辭。

她的機會只有一次,若是沒有說動謝凌梟,只怕日後再想與他合作就難了。

“周夫人,請講。”謝凌梟斜靠在軟枕上,一隻手把玩着腰間玉佩,狹長鳳眼微微眯起,並未落在實處。

等不到姜漪眠開口,劍眉皺起,已然失去耐性。

“正經來說,應該是民婦想要請求王爺相助。”姜漪眠低垂臻首,溫聲細語。

謝凌梟嗤笑,卻沒接話:“周大人可知自家提刀夫人還有如此溫柔小意的一面?”

“民婦知道,談合作需講誠意,民婦可解七皇子眼下之憂。”姜漪眠只當沒有聽見“提刀夫人”四字,侃侃而談:“南方流民四處作亂,擾得尋常百姓苦不堪言,已經是朝廷的心病,七皇子今日來找周......夫君,想必是有人告知,周修撰有法可解南方之患。若是民婦有更好的法子爲七皇子解憂......”

餘下的話被大手摁在喉嚨裏。

姜漪眠的下巴被謝凌梟掐住,不得不仰臉與之對視,觸及冰冷鳳眸,鼻尖汗珠又滲出一層。

那隻大手正慢慢收緊,在白、皙皮膚上留下紅痕。

姜漪眠一時分不清楚,疼痛更多還是恐懼更多。

“七皇子,放手......”

她艱難吐字。

“你偷聽本宮講話?”謝凌梟湊近姜漪眠,語氣森寒。

南方流民的事情尚未在民間傳開,朝廷也有意壓制,故而知道的人並不多。

他懷疑姜漪眠偷聽。

不過,他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從周家書房到他的馬車需要時間,她早早上車等候,沒有時間偷聽。

“說,誰告訴你的?”

“民婦…”姜漪眠指着鉗制住自己下巴的大手,艱難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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